十月中,竞庭歌出霁都往白国。
阮雪音目送她离开,头回生起些“能像最近这样常相伴也不错”的眷恋。
上官宴大半年来伴竞庭歌肚子渐大,然后生产,然后以肉眼可见的快又一点点恢复如昔。
“凭谁看都还是个姑娘家,与从前无异,哪里瞧得出已为人母。”
因侍中之职,他日日进出皇宫,竞庭歌走后三日阮雪音见过他两次,两次他都提了她。
“年纪轻,恢复起来是快。”阮雪音回,“且她于所有事上都勤勉,饮食、身体锻炼,样样不落,自然能如昔。”用功努力,世间诸象,时间看得见。
上官宴亲历过竞庭歌待自身之狠,心知有理。“却毕竟刚生产完三个月,就又开始车马兼程长途跋涉。”
她历来如此,恐怕一生都要如此。阮雪音撇开曾观曜星幛时某些细碎感应,“她没去过白国,乐得办事正好游历。你在白国的产业不是最多?没安排——”
话至此她戛然止,该大部分被顾星朗收走了。
“安排了。”上官宴但笑,“虽易主,并没有全换成祁人,留了许多老伙计,我都招呼过;也在她随身的舆图上一一标注了每地吃、住之所,该都周全。”
抛开此人多年花蝴蝶声望,单论体贴实在很值得托付。
两位亲王也于这前后分别返各自城池,顾星朗亲自送了,回来与阮雪音交差:
“确为曲京,他与那侧妃初识之地。”
“也确为晨市?”
“是吧。”
“哪里的晨市?我是说,摆在哪条街巷。”
拥王侧妃对竞庭歌称许多字不识,所以分明记得是在某条巷子尽头,她亦去过两三回,从没注意那巷子叫什么。
“这就不知道了。”
阮雪音甚觉他敷衍,“很重要的,就不能问清楚些。”
顾星朗一摆手,“两个大男人,细碎碎问对方与身边女眷相识相知之事,怎么张口?又不是小孩子。且他也是前往游玩,对那边不熟,走马观花偶遇佳人带回府,早将地名忘干净了。”
阮雪音不知怎么便想到安王府大门以东那条涯石巷。彼时她登门拜会,上官宴的马车就在巷中等候。
晨市。侧妃家做药材生意,按她对竞庭歌言,是随家人在那里买卖。又说头回见无尽夏时才七八岁,是相邻摊位上正卖,她以为绣球,被老板纠正了。那盆花最后卖给了一位贵妇人。
阮雪音即唤粉鸟传信竞庭歌,明指涯石巷。
竞庭歌接到信时刚入曲京城。照上官宴安排去了客栈放行装,马不停蹄往涯石巷,路过昔年安王府发现门额竟没变,大门倒是闭着,细听仿佛有书声琅琅。
她随意拦了个路人问。
安王府被改造成学堂了。且只收女子。
“是仿效祁国女课?”
路人答曰怕比祁国女课要厉害,女娃子们在里头学经纶,与男娃子们一样。
“那为何不干脆合堂,一处念书?”
“不方便嘛。女娃子们以后总归要嫁人嘛。人家父母也不答应。”
看来能入此学堂的小姑娘出身都不低。
“这是私办,还是官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