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啊。”
他不见外,竞庭歌也爽快,回一声早,自然同行。
“前面便是三公主的兰殿,姑娘头回入宫,没见过吧?在下带你参观。”
哪个三公主了不得,住处值她竞庭歌参观。段惜润好像排第七?
她姑且跟着走,听他道每日晨间君上朝议、然后回却非殿批阅奏章,他要见她,从来等到午膳时;上午也便闲,窝在屋里没事干,日子一长,散步成习惯,哪哪都少人,倒很惬意。
“你住何处?”
“却非殿以南的鸾居。”
“你是内眷,我算外臣,这般同行,其实不妥。”竞庭歌讲出来也觉可笑。
十月笑出声:“我是大男人,你是小女子,你还能非礼我不成?真讲规矩,外臣哪能宫内住。”
是啊,今自己若为男子,断不可能留居又园。男女位置一旦相易,规则亦可随之改,世间约定俗成和默认的因果如此强大,又岂是女子们登高呼一声“求公平”能解决的。
“君上都说你还是孩子。”竞庭歌嗤笑,“未满十八吧?”
“青川规矩,男子虽二十加冠,却是十六成丁。我与君上已经——我已是男人,下月便满十八。”
到底小,没遮拦,险些非礼勿听。竞庭歌忍笑,“那你要努力了,君上即位一年有余,正是充盈后宫的好时候,我此来白国游历见得许多少年,个个出色,不比你差。”
十月当即认真,敛色低嗓:“君上只喜我一人,岂会被那些妖艳野花轻易迷心?我亦非坐吃山空之辈,强健体魄、锤炼技艺,日日有精进。”
竞庭歌莫名觉得最后一句里每个词皆有所指,细思起来不堪入目,摆手道:“你知道上进便好。历来后宫血雨腥风,第一波盛宠之人更如前浪,最易被拍死在滩岸上。”
“十月不与那些过眼云烟为伍。十月要做祁国珮夫人,叫君王一见误终身。”
竞庭歌实没听过男子为争宠固宠放豪言,还以阮雪音为榜样,实在好笑,心夸一声“有志气”,便嗅异香扑鼻似从天降。
兰殿。
两个字亦隐没在巨树藤蔓间,极洁净又极苍老。竞庭歌走近拾级,大门紧锁却是进不去。
她回望十月。
“门外看看便好,这地方除常日打理的宫人,不让外人进。听说去夏先君在时开过,给一个姑娘住,还是许多年不曾有的破例。”
去夏先君在时。阮雪音吧。而她终于这刻明白是哪个三公主,相隔百年确具奇缘,该破例。
“先君的皇后,我是说君上母后,仍居宫中吧。”
十月点头:“太后居坤泰殿,北边。”
“你可否引路引见?”
少年面露难色。
不受岳母大人待见?竞庭歌再觉好笑,“那你只管引路,我自会求见。”
居然顺利。殿外报家门,宫人前去禀了很快回来请。竞庭歌觐见,与太后竟有眼缘,寒暄一番等茶上,宫人来报十月公子还候门外不敢走。
“让他自去。”太后肃声,“本宫与先生叙毕,自会遣人送。”
果然不睦。“十月公子年纪虽小,却是个知冷热的,侍奉君上极尽心,太后怎似不满意?”
妇人秀眉急蹙,“知什么冷热,会哄人罢了。还是个孩子,倒要君上照顾他!”
竞庭歌一笑:“好与不好,君上有数。儿女们这些事,太后也要渐放手才是。都是小事。”
“天下父母心。先生一意效蔚,祁相大人又焉能不管?君上都同本宫说了,先生近来虽居霁都家中,早晚还要回苍梧。”
竞庭歌稍颔首默认。
“先生从霁都来,”太后顿少顷,似犹豫,“想必常入祁宫探望珮夫人。可觉这十月,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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