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因道路确开阔确难受伏,或因那所谓的暗手心知机会不在沿途,一路往南,当真太平。以至于车到边境的黄昏外间声震,段惜润整个人都有些懵,挑窗帘见银甲铺天盖地,最首一人,高马战衣。
“参见君上!”
她细瞧方知是宁王顾星延,总见此人闲云野鹤,一朝带甲竟没认出来。
顾星朗随即下车走近,微一笑道起,“韵水形势如何?朕沿路收奏报,怕也没有你这就在边境的快。”
宁王沉声答:“三方相持。”
竟然还在相持,而不是你死我活趁段惜润没回,决出胜负、拿下君位。顾星朗心里莫名开出另一条岔路。不清晰,暂想不出是什么,但整局版图分明有变。
宁王瞧他入神,有些明白,“该是激战太久都有所不济,准备蛰伏智取。”
顾星朗表情依然闲淡,“好事。七哥你带兵护她回韵水,旁人朕都不放心。”
宁王的脸微绷起来。
离得近顾星朗一直盯着。
忽见他重跪:“请君上三思!”
这句极响,与先前二人对话完全不同,足叫身后万千将士听见。
顾星朗嘴角噙笑,也以同样声势回:“宁王何意?”
“白国已乱,宗庙飘摇,当乘势攻取,统青川之南于大祁!”
顾星延随性肆意,自来决策行动却不拖沓,而这句话顺畅得听一遍便知演练过千百遍。
他也犹豫吧。不确定要否携边境将士以国之利害挟天子,这两日该反复斟酌,也便一再打磨措辞。
“白国女君来大祁,为贺珮夫人生辰。祁白百年交好,乘乱攻伐,绝非仁义之师,更是在全天下面前背信弃义,一时扩疆土,不及大祁信誉损。”顾星朗高声,语出无波澜,道完这句复低声向宁王:
“七哥对朕若还有几分信心信任,那么听朕一句:时候未到,不是这样。”
宁王单膝在地嘴抿得极紧,好半晌亦压声不让第三人闻得:“君上若是因与白国女君私下有诺,臣弟不认为一己之私可凌驾于——”
“不是。”
宁王眉头亦蹙。
“寂照阁。”顾星朗片刻沉吟忽道,“我留她有用。”
宁王蹙眉更甚,抬头看他,那眼神里难得疑虑。
“许多话不便此刻与七哥解释。待回霁都必把酒详叙。韵水此刻局面不在预期内,本国极可能有人暗中违抗军令——朕现下不问是不是你,之后亦不追究,你此刻遵圣谕行事,便还是忠臣良将。”
除却道义上说不过。
顾星延想不出放弃的理由。
寂照阁亦不够充分,哪怕有传得河洛图者得天下——他对寂照阁的敬畏更像是对祖制、对传说的敬畏——而非一幅图的所谓神力。
攻必胜,退失机!切!切!
信王短笺尤在心,初冬南境的风中尽皆草木声。
“请君上,出兵攻伐,一统青川!”
宁王重扬声,字字破冬风扩向身后大军。成排大军齐声相附亦如涟漪弥散,一圈一圈,直至声震入天:
“请君上,出兵攻伐,一统青川!”
“请君上,出兵攻伐,一统青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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