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父亲须再快些,才赶得上收官。”
藏身于此的一夜一日,每封顾星朗看过的信报柴一诺都看过。但他始终没看明白韵水局势和主君意图。“是要赶韵水那头的时间?”
“我大祁臣子,无论谁,本心上都不愿本国蒙背信弃义之名。”宁王是个直性子,受人临阵激将已是选了最直接也最笨的办法,“问题若真出在肖贲身上,他此时策略,”霁都那只暗手的策略,杀段惜润未成的策略——
必是赶在她归朝之前引段家两方为君位你死我活,韵水彻底乱而空,才有后话,才具说辞。
这是他算过所有可能里步骤最多也最费处理的一种。
段惜润是否进了宫门、如何进的,同样叫人思虑。
阮雪音曾说当初推她上凤位,不仅因局势、因公因私,也因看过星官图——她有帝王之运。
但运、命、能,是不同的三件事。
他已将能安排的安排尽了,入宫须靠她自己的能或运——如果她作为段氏族人、有着明夫人百鸟朝凤筝的传承,如果她亦在先辈谋局里——那么机运尚存,还会有人帮她。
只要她能进宫门且不死,他便保得了她赢。
韵水皇宫内已重起争斗。
段惜润眼看着肖贲握传国玉印挑庄王与平度侯剑拔弩张,坤泰殿内由口舌之争渐成兵刃相见,越来越多铠甲之士自殿外涌入,更远处亦传来格斗声震。
她只觉茫茫,想起薛礼千叮万嘱顾星朗留话:保住性命,不到最后关头不要现身。
她不知哪刻才算最后,混乱中避开平度侯视线猫着腰往寝殿方向跑。周遭巨响如亡国音,吵得她神魂飞散。
母后的遗体原在床榻上。
她破门冲进去便遥看见。
之筠也在,闻得声响回头,有些失神的脸上浮起戒备。
她反手关殿门,一锁,维持着冲势顷刻至榻边跪倒。
眼泪像是干涸了。自祁宫闻噩耗到十月逝去,身心皆死又身心皆备,她流不出泪,只握着母亲双手沉默,四手二十指,一样的凉。
之筠凝她半晌,心绪转动,不确定道:“殿下?”
她看着段惜润长大,二十年来叫惯了殿下,以至于女君即位一年多,不慎时仍会错口。
此时便错了口,唯段惜润听得懂。“姑姑。”她转过脸来。
自是满尤的脸,她不能摘那面皮。之筠连点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我得藏起来。”她仍握着太后冰凉的手,神色极定。
之筠呆了呆,四下一望,“殿下随奴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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