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此一举。”暗夜灯火里薛礼低声。
是说女君遣使臣败笔,反给蔚军找茬机会,不若以静制动由祁国运筹。
柴一诺就在近旁,没接话,只望向不远处对坐的君与相。
顾星朗和纪桓都朝喊声来处眺,亘古夜长,星尘月光。
无论段惜润是否派人和谈,都会走到这步。一切自女君冒传统之大不韪登基始,顾星朗暗中帮忙却只牵制不化解,竞庭歌踩在国内矛盾白热之前随手生火一点即燃——起手步骤对了,后面都是锦上添花。国本已折,两军临城下,三方周旋足生出一万种事端一万个理由叫此国投降。
局势已定,差别只在怎样降、降多少。
有不明小物从天坠,恰落在顾星朗跟前地面。柴一诺与薛礼一惊,待要上前,顾星朗抬手阻,仰看漆黑天幕。
是粉鸟吧。速度太快,只见翅影,却如凤似鹏,错不了。
她的还是慕容峋的?
他笃定此期间竞庭歌与慕容峋靠粉鸟传信定策略出兵,而已到决断时,很可能是后者亲书,商议分白。
他展开信纸。
读完轻嗤。
想得倒美。只要东南沿海、将大部国土让与祁,看似吃亏,实则是在祁国统整个青川之南的筹划里硬插一脚。
占着北方,又有南方沿海寸土,加上海路,往后事端与变化,不可估量。
“怎么起的争执。”
城外声势渐盛,顾星朗不急决断,眼见已有祁兵回来禀,随口问。
“说是三方闲谈邦交往来,蔚言两国海上商路,提了些想法,渐不对味,白国臣工直指蔚军此来名为相帮实为乘火打劫,柴瞻将军劝和,白国那帮人顺带将我大祁也骂了,称,”柴一诺一鼓作气,到此处仍是顿了顿,
“称君上当初邀女君往霁都便是居心不良,筹算着今日。”
顾星朗手中还捏着慕容峋的亲笔信。
忽闻成队脚步声靠近,回身看,是凤袍的段惜润大步而来。
“白国内乱,祁君不顾安危仗义相帮,蔚君亦出于友邦之谊万里跋涉只为防本国覆灭。”她说得极大声,足叫引凰台上下听分明,“惜润有感于三国长谊,愿以南北各四城相酬以表谢意。”
她伸手向右,有女官递上卷轴,该是文书,
“惜润亲笔,玺印已加盖,总共两份一模一样。祁君若首肯,惜润立时送另一份往蔚国中军帐,予霍衍将军。”
她由始自称惜润,被所有人听在耳里,再兼声高,回音荡去宫门外。
黑夜中絮语散播,消息被层层推往韵水街巷。
顾星朗沉默看段惜润的脸。
且柔且乞,万语千言。
然后从皇宫到都城愈发喧杂的嗡然中现出一道裂隙。
马蹄声。踏踏响得硬脆,被宫门下驻兵以长戈拦截。驭马之人只得就地张口:
“祁君仁义、念旧,对女子更有怜香礼让之心。女君精诚,祁君不会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