竞庭歌闻言,微睨了眼,“听你意思,阮雪音得顾星朗钟爱还是你父君的功劳?”
阮墨兮知道对方语出大胆。大胆近乎出格,无视一切尊卑礼数。是故先前那番针对崟君枉为人父的当面指摘,她接受无碍,也能就着话头往回拽一拽,以和气氛。
“顾星朗”三个字却是超出了预期。
国君名讳随便喊,哪怕她们俩都不是祁人——
过分了些吧?
她呆一瞬,想了想答:“自然有父君一份恩。现下祁国四夫人,非公主即贵女,六姐姐若非顶着这层身份,如何坐得上四夫人之位?”
“阮雪音被你父君送过去是因为蓬溪山。顾星朗坐拥如此高水准的后宫却独独喜欢她,也是因为蓬溪山。”
竞庭歌说完这两句,自觉怪异。却同她讲这些利害关系做什么?且不说她可能根本就知道,只是在装不知道——
就算是真不知道。瞎就继续瞎着,我还上赶着帮你擦亮双眼么?
“先生所言也在理。”阮墨兮应,情真意切,“六姐姐与先生深居蓬溪山钻营多年,习得一身好本事,又都貌美,是普通女子比不了的人物。六姐姐如今得祁君陛下眷顾,整个阮氏亦感荣光。先生,”她低了声量,四下一顾,婢子们都候在偏厅锦帘外,
“你说六姐姐会做皇后吗?”
竞庭歌眨了眨眼,“我怎么知道?”
“入宫不到一年便点了灯,”阮墨兮再道,更真更切,一张瓷娃娃脸全无城府,“这般阵势,正位中宫也不过祁君陛下一拍脑门儿的事吧?”
“你很期待?”竞庭歌再次睨了眼,“还是你父君很期待?”
“那倒没有。父君没怎么提过。但终归是好事。”
总共两个女儿,都做了中宫,要上天不成?
竞庭歌心下白眼,不置可否,忽然反应,又夹一筷子小青菜随口问:
“去冬听雪灯亮,崟君陛下满意得紧吧。”
她用的“满意”,不是“高兴”。
阮墨兮凝神片刻,似乎难言,半晌答:
“不瞒先生说,六姐姐嫁去祁国,从未有过只言片语回来。从前一年还入宫两三趟,现如今是彻底不往来了。父君偶尔提起来,”一顿,“不高兴得很呢。”
“她已经遂你父君的愿去了祁宫,回不回只言片语,选择在她自己。”竞庭歌灿笑,饶有兴味,“你们希望她回什么只言片语?”
阮墨兮怔半刻,似没想通对方为何作此问,“自然是家书。”她答,“各国远嫁的公主贵女都是被允许定期回传家书的。”
内容经过拆查的家书。
竞庭歌盯她半刻。如果是唱戏,功底未免太好,连自己都瞧不出破绽。
千里迢迢来了蔚宫,阮佋竟然什么都不教?至少打个底吧。
“她昔年在蓬溪山便从不传家书,如今为何要传?”遂继续盯着对方,继续灿笑,“当初要送女儿去霁都,崟君陛下选她不选你,对你和姝夫人便没有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