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雪音几无成就感可言。
或也因夜深犯困。但更多是为那句话。
老子天下第一。
她心中默念。终难于大声讲出口。
门已经开了,第五道关卡就在那头,她没挪步,立在当场半晌道:
“这人有毛病吧。”
顾星朗依旧哈欠连天,步子是停住了,回转身表情颇欣慰,“没什么毛病啊。有风格。是个人物。”
这叫有风格?儿戏吧。故弄玄虚让人大费周章解谜,结果不过一句玩笑。
还是鹦鹉都能学舌的玩笑。
阮雪音不愉快,觉得几个月苦不堪言的水书征程再兼方才时间脑力精力通通喂了狗。
也就那本厚册还算读得有味。不算喂了狗。
“比他儿子孙子有风格多了。”眼见她一脸嫌弃,顾星朗好笑,再补充,“这么出题多有趣,后面两位都太正了。没意思。”
后面两位,自然指宇文琤的儿子孙子,第二道门和第三道门的设立者,万马和蝉螳螂黄雀鹰。
阮雪音对前面两道的解法已经失了兴趣,并不多问,只暗道你也很正啊,自古君王有几个不正的,倒在这里说风凉话。
此念一出,旋即推翻,再忖此人只是表面正,内里不过登徒子一个,还是积重难返那种。
所以欣赏宇文琤吧。谓之惺惺相惜。
不。该叫狼狈为奸。
她摇头,复去看满壁诗词赋。倒正经得很,堪称宏大,乃至于厚重,无论山水田园、春花秋月还是金戈铁马,都透着股苍凉劲儿。
“这么不正经的人,喜欢的诗赋倒正。出题还用屈灵均。”想一瞬,又点头,“也是。大部分人,外在与内质不统一,甚至常常相反。宇文琤保不齐是个深沉之人,一切浮夸轻佻游戏世间都只是伪装。”
顾星朗眉心微动,沉肃只一瞬,顷刻消弥于眸中星光与唇边笑意。他走过去,至她跟前,“你就很统一。外冷内也冷。”这般说着,煞有介事一个寒战,自然是装的,“冻都冻死了。”
“怕冷你还过来。”夜深困乏,又刚使完一顿脑子,阮雪音偃旗息鼓,懒得再用心,顺对方话随便接口。
“不怕。我热啊。”他答,笑意更深,目光炯然。
明明寻常。这句“我热”。阮雪音却怎么听怎么别扭,一时耳根脸颊都要烧起来。
都什么脑回路。真成女登徒子了?
她一个寒战起,自然不是装的,赶紧转话头:“故弄玄虚也罢了。这宇文琤不严谨,那个‘帝’字,分明不对,害我犹豫好半天下不去手。”
“屈灵均所有辞赋里没有那个‘第’开头的句子啊。”顾星朗应,理所当然,“也没有以它结尾的,倒着写都藏不了头。只能谐音。”一顿,“且你怎知他说的就不是那个‘帝’?完全同音,那记录的宫人理解错了也未可知。”
的确。是那个‘帝’也说得过去。至于屈灵均所有辞赋里有没有“第”字开头或结尾,她没功夫也没力气再去默诵以佐证。他既这么说,信着便好,总归门已经开了。
遂偏头去看第四道门后面关卡。
一样的殿庭,一样的漆黑,恐怕也是一样的空荡荡。人未至,烛火未点,看不见黑曜石壁上青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