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菜一汤。
阮雪音当初便说过,在蓬溪山,饭是惢姬做。竞庭歌下山前,三个人四菜一汤;竞庭歌下山后,两个人四菜一汤。
今日是五个人。
依然四菜一汤。
这两年她一个人呢?也四菜一汤?这是什么执念?
顾星朗转半刻脑子,没动声色。慕容峋看了他一眼,他回,两个人都很淡定。
“时间有限,山中食材有限,怠慢了。”惢姬开口,“粗茶淡饭,勉强用些吧。请。”
她说完,并不举箸,等着顾星朗和慕容峋先动筷子。
“此上蓬溪山,”顾星朗开口,温然一笑,“是陪小雪回来探望老师。惢姬大人若不嫌弃,晚辈也唤您一声老师,同桌吃饭,没有叫老师等的道理,”他看一眼其他人,“一起吧。”
慕容峋点头,“说的是。惢姬大人便将我们当作寻常晚辈,不必拘谨。说起来此次造访,本也是想向您讨教为君治国之道。您这般客套,倒叫我们不好意思了。”
“二位君上不拿架子,草民却不能僭越。”惢姬平静,依然不动,“君上请。”
“你们便将筷子拿起来。”竞庭歌不耐,唬着脸,“我们不就都拿了么?”
慕容峋看她一眼,心道你偶尔同我一起用膳时何曾讲过举箸先后?
顾星朗观阮雪音规矩,也自好笑,暗忖果然还是回来蓬溪山乖巧,此人日常吃饭,亦从来没等过他。
于是不再拉锯,二人同时举箸,惢姬方动,两个姑娘再动。顾星朗随手夹一筷子鱼肉吃了,强压住行将要蹙起的眉头,暗道阮雪音曾评价惢姬的饭菜因为习惯而成了至味——
实在是被习惯冲昏了味蕾。
如此做法,像是除了油盐什么也没放啊。做鱼,连葱姜都不用?
慕容峋的状态也有些一言难尽。同样未表露。只觉得竞庭歌早下山的好处又多了一项。再忖这些年她在他身边吃得好喝得好,颇觉欣慰。
一顿饭吃得安静。师徒三人不言,两位宾客亦不敢造次。饭毕碗收,顾星朗被阮雪音带着参观屋舍,方寻得机会问:
“你们吃饭不让说话?也是门规?”
“不是。但我们都习惯了,很少说。”
名为参观,也是惢姬的意思,实则走马观花,无甚可观。总共四间屋舍,一为学堂,一为吃饭起居之所,一为惢姬住处,一为两个姑娘的房间。
后两处只能外面看看。等于没看。
“你们睡一间啊。”
“嗯。没跟你说过么?她夜里睡觉要掌灯烛,很恼人,我都得背着光才能睡。”
“为何?”
“她怕黑。”
顾星朗一挑眉,“天不怕地不怕的竞庭歌,居然怕黑。”
阮雪音顿了顿,终没细说缘故,两人晃晃悠悠转到方才吃饭那间屋后面,便到了厨房,见竞庭歌正自刷碗,慕容峋陪在旁边。
“我正想问,”眼见那两位参观的无事一身轻,他不愉快,“你们这刷碗的活儿,是轮着来?”
自然是问阮雪音。
“不是。她刷。”
慕容峋不意她答得毫无愧色,更不愉快,“凭什么?”
“分工如此。”
关于两人在蓬溪山各自活计的分工,顾星朗早听说过,没什么意见,而蓦然想起一事,回转头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