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能这样!”
十二月十四深夜,祁宫挽澜殿,御书房门口。
顾淳风跪在廊下已近一个时辰,沈疾立于旁一言不发,涤砚搓着手蹙着眉里外不是人。
“什么都准备好了!宫里宫外,我的灵华殿沈疾的宅子,明,日,了!”顾淳风扯着嗓子,一字一顿越说越响,震得星月都似在颤,
“臣妹就嫁这一次人,九哥非要在这节骨眼上作梗么!崟蔚两国的破事,关我们屁事!竞庭歌死还是活,慕容嶙又或慕容峋做国君,”她一顿,
“名字都这么难听!叫什么嶙峋!这些与我何干,凭什么不让我成婚!”她越说越没样子,跪得东倒西歪,
“那阮仲也不是好人!折腾这么大动静居然想要嫂嫂?他想要嫂嫂还跑来找你交易?这些人究竟怎么想的,都疯了不成?”
气流忽起。
御书房乌沉沉两道门骤然打开。
顾星朗立在门槛内,眸中蹿火,一言不发死盯着淳风好半晌。
又负手大步回身进去。
涤砚赶紧给淳风递眼色,后者却依旧气鼓鼓跪在原地。
“还不进来!”
乌沉沉一声也震得星月颤,涤砚沈疾敛首更甚,淳风也有些吓破胆,赶忙起身小跑进去。
“关门!”
淳风忙又转身,涤砚先一步将门彻底合上,与沈疾静候在外间。
“没不让你成婚。”顾星朗立在乌木案后,整个人前倾双手撑桌案,难得阴恻恻,
“朕说的是,时间紧迫人不齐,不若缓到明年。只是提议,旨意没下去,一应筹备都还各在其位守着明日典仪。你要成婚,那么一切照旧,天亮了该上妆上妆该更衣更衣,沈疾朕可以不带。娘家人送嫁,连夜让长姐入宫便是。瑜夫人也算半个娘家人,让她一起,场面上也算过得去。”
“谁要她当我娘家人!要与长姐一左一右送我那也得是嫂嫂!而且,我出嫁,九哥你不在怎么行?!”
“所以说缓到明年。”顾星朗一字一顿,“我们都不在,你这婚成得没滋味没排面,他日说起来,又怪我薄待了你。于我于你嫂嫂,没能亲送你出嫁,也是遗憾。”
“那就不能晚些出发嘛!”淳风直跺脚,“嫂嫂已经赶不上了,再没你到场,我这叫成的什么婚!明日而已,再过几个时辰也就到了,还差这几个时辰么!我问过沈疾了,从霁都到封亭关,没日没夜赶路三天可到,你们约的是十二月二十,来得及的呀!”
“做不到没日没夜赶路。”顾星朗松开撑在乌木案上的手,退而坐,“人多安排多,明日出发,五日时间,怕都不够。”
顾淳风怔了怔,“九哥。”
“你之前不是说,若这场我们参加,若朕有准备,你也要去。”顾星朗淡着目光不知在看哪里,
“去么?”
顾淳风好半晌没声。
又半晌轻声:
“去。”
十二月十五月圆夜,河畔院落,两个青年男子正对坐碰酒瓮。
“那日上官宴来,也是坐在这里与你对饮?”阮仲单手扣酒瓮边缘,仰脖子咕嘟嘟猛灌了几口。
慕容嶙嗤一声,“喝酒如饮水,你这从不品酒的习惯倒是经年不改。白瞎了佳酿。”
“喝多了都一个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