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的人起了么?我要些热的,粥和小菜便可。”她扬声向门外沈疾,又转而问刚至对面坐下的阮雪音,“嫂嫂你要不要辣菜?”
顾星朗去了窗边,透过吱嘎嘎来回拍打的缝隙望漆黑山林。分明是窥视,因他站得笔直翩翩而显得格外坦荡,且沉定。被纱布缠绕的右侧肩背有些僵,纪晚苓驾轻就熟拿了斗篷为他披好。
沈疾在外应下淳风交代,人却没动。淳风并不再催,只向阮雪音嘟哝:
“你看我还没嫁呢,他已经会糊弄人了。答应得好好的,就是不行动。”
兵马声更近,携山风过深林,到了驿馆大门外。
顾星朗转身出了门。
火光零星,显然这些人已经很习惯暗夜行进。空地上已有兵士严阵以待,银甲与褐甲交互影映月光,将二楼正中白色斗篷的顾星朗映得分外显眼。
“三日前凌霄门上已经说得很清楚,诸位若是来截人的,现在便可以回了。”
按理不必他现身讲这番话。驿馆外那些兵士哪怕领队,都非名将,他一个也不认识。
但许是因方才与阮雪音黑暗中对话,他闷着一口气,定要亲自看一眼始作俑者,那些可能有阮仲埋伏的崟兵。
不智,但忍不住。
最后一次。他告诫自己。以后凭是何事,何人,哪怕为她,只要在君位上一日便再不可这般妄为。
“敢问祁君,可否放人。”
“不可。”
“陛下坦诚以告,我等便不客气了。”那领队高举起手中火把,待要施令——
“何必。”既现身,不妨尽其用,顾星朗缓声,“阮氏流放是为皇室争斗,与诸位无涉。纵使拿人钱财——”
“是否明主,我等不懂。”那领队口音清奇,不似官话,“但食人之禄,死人之事。救人!”
火光浮动,兵马踢跶起于山风过处。
兵刃相接,褐甲的双方崟兵很快相融难分你我。
也便显得寥寥两三千祁兵寡不敌众。
驿馆之后兵马声也起,是黑甲的蔚军,护三国亲眷撤离。阮雪音被顾淳风一路拉拽着下楼,不停回头,顾星朗还没跟上,竞庭歌亦不见人影。
“九哥有沈疾,竞庭歌不安全慕容峋不会自己走,嫂嫂你就别操心了!”
“他们是来截阮家人的。此刻阮氏众人与我们同撤,乱军会直接追上来。一路相护的崟兵难辨敌友,”阮雪音稍沉吟,“我们等一等。”
顾淳风瞪眼,“等谁?”
竞庭歌这一觉睡得死沉。以至于兵马尽至顾星朗开始高声说话,她才隐约听见,睁眼,察觉响动震天。
还想睡,不想动。她脑中盘桓过一些计较,觉得死不了,拉高被子捂上头准备翻身朝里。
房门被大力推开,慕容峋顷刻到了榻前,“走!”
“天亮再走。”久违的睡意浓重,竞庭歌不想破坏它。
慕容峋倾身便要抱她起来,反应顾星朗曾嘱咐近来不能再轻举妄动,当以君臣礼待之,依旧站着沉声道:
“阮氏宗亲的私兵们来截人,看样子是孤注一掷不死不休。乱战之中难免误伤,真出了差迟谁也不占全理。走为上,早出国境方可安心。”
竞庭歌暗忖此人难得头脑清楚,有些欣慰,闷在被中瓮声道:
“要打也是祁崟之战,你跑什么。最稳当就是咱们。”
慕容峋只觉方才一番话都是白说,外间厮杀声重,霍衍在门口低催。
“竞庭歌!朕命你——”
终是被一来一回张口转脑破坏了睡眠,竞庭歌露出脑袋。昏沉酸乏未得纾解,寒意自被缝钻进脖子,她实觉下不了床走不动道,轻抚小腹一瞬,看向慕容峋无甚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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