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行大概就这么与狗子喝酒插科打诨过了半拉月,等到他觉得时候差不多了,就留了个字条,免得老邢回来瞧不见狗子心慌。
极南之南有什么纪行是一概不知,大约就盯着手里那牌子走。狗子不认识路,纪行就骑他背上给他指。越往南越热。狗子晃晃悠悠飞了一个月才到了南海。然而这才只走了不到一半。南海之外是诸多岛国,其中最大的是南临。
等南临过了,还有七十二侯国,基本都是南临的附属国。纪行到这地方的时候,正巧碰上打仗。一个来自东方的小国,名为大和,突然对七十二国宣战。然而让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不到三个月七十二侯国竟然被大和打下了一大半。
七十二侯国还剩下那一半,于是向南临求援。正在南临准备排兵布阵时,一个真正让纪行也感到十分有意思的事发生了。大和来了三十六个浪人,从南临东一路砍到南临京都齐内,势如破竹!
南临是有高手的,虽然山巅武夫纪行没察觉到一个,但真灵八境的还是有那么十几个。那些浪人不过四个真灵中三境,其余全是真元境。任凭纪行怎么想都想不通为什么那三十六个浪人这么猛,难道南临就没有一个人能站出来治治他们?
反正无事,纪行干脆留在了南临与那七十二路诸侯国的交界处,打算看看到底这里边有什么门道。
海岛风情,异域文化让纪行感到十分新奇。可惜的是这边的人说话他听不大懂,好在他神识强大,能根据他人情绪波动猜出这些人在说什么。等他在这边待了一个月,纪行差不多学会了这边的语言。
这地方叫芽庄。
现在的纪行已经与这边的人没什么两样,上半身脱得精光,讲话油里油气,随时手里捧一个椰子,见了谁都打一声招呼。芽庄人都想不通为啥这年轻人总是笑得出来,要知道那些倭人都快打到这边来了。
纪行置办了个小铺子,卖点零碎。最主要的是他总能搞到新鲜清甜的椰子,喝起来比一般的要凉许多,因此生意不错。一个年轻人走过来,他也上身赤裸,一张嘴一口黑牙,腰间别了一把刀。这刀不像是武器,倒像是来砍水果切水果的。
“小白,你怎么晒不黑呢?”年轻人咧开嘴笑。
纪行笑道,“你的牙倒是晒得多啊?”
年轻人颇为自傲,“牙白嘛,就要多晒晒咯!”
纪行道,“人家都愁眉苦脸,就你整天这么高兴,你不怕倭人打过来啊?”
年轻人拍了拍腰间的刀,“敢来?让他见识见识我家传的刀法!”
纪行哈哈大笑,“你家传的刀法?怕不是家传的切西瓜刀法!”
年轻人吸了一口椰汁,“就是家传的切西瓜刀法!”
等年轻人走了,纪行就躺椅子上晒太阳。狗子也趴在他脚边。此时街上吵吵闹闹,原来是有卖艺的人在耍把戏。铜锣声咚咚响,很快很多人都去看。
卖艺的人先耍一套枪法,而后瓮声瓮气道,“这套枪,乃是我习自大商宋千会之手,威猛异常!看得懂的扔两个,看不懂的就问,可以学!现如今倭人不知道哪天就打进来了,要是再不习一身武艺,没准连个防身的家伙事都耍不动!诸位,上眼!”
卖艺人一套枪耍得刷刷响,果然大有威势!
然而真正扔钱的却没有几个。卖艺人环视一圈,叹一口气,“没人懂!”
纪行瞥了一眼,但没有什么兴趣。他现在万事不管,就算是真灵大能从他脚边经过他也懒得瞧一眼。
在南临边境,有时会有一些特殊的人路过,或者应该说成是探访。这些人是大和使节。虽说是使节,但他们行事却半点没有使节该有的风格。因为他们是佩刀的浪人。自从那三十六个武士砍翻了半个南临之后,整个南临都有这种浪人存在。南临王室没有对这些人有一点严肃表态,相反,好像态度十分暧昧。
只是芽庄这地方还没有这样的浪人。
正在卖艺人感叹时,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两个脚踏木屐,一老一幼两个人走了过来,“老的”那个大约四十岁年纪,佩刀。年轻的大约十四五岁腰间只有一把匕首。卖艺人背对两人,因此并没有注意到。他将长枪扎进地里,开始撂石锁。
佩刀浪人走过去,一把撂起石锁。那三十斤重的石锁便像一只拳头大的泥巴团子一样飞上了天,过了一会儿那石锁才落到地上。顿时围观的人群都四散而逃,生怕被这石锁砸中。
浪人带着身边孩子走开,无人敢直视这二人。纪行轻笑一声,那佩刀的牙黑年轻人此时又回到纪行这边,正咬牙切齿地看着那离去的两个大和人。纪行笑笑,“大英雄,那个扔石锁的,你打不打得过?”
年轻人脖子一梗,“怎么打不过?只是今天不打!不过为什么府里没兵丁过来管管?怎么能让他们这样大摇大摆走到我们的街道上?”
纪行现在遇到这种事,根本不用求证就能猜个大概,“大和国这两年应当是发达了,前几年在郜力打了一仗,那边没讨到好处,但在七十二路诸侯国这边打得极为漂亮。大和攻势逾急,七十二路诸侯国就愈怕。咱们南临既然还不想打,那迫于压力,自然也不敢随便与他们起矛盾。不然府里早派兵将过来把这些浪人砍了!”
年轻人叫胡桑,“你怎么知道的?”
纪行笑道,“知道大商那边有个说法吗?未出茅庐而知天下大势。其实我就是这种高人啊!”
胡桑瘪瘪嘴,“你要是高人,我就一年不吃米!”
纪行突然皱皱眉,像是看到了什么极不愿意面对的事情。紧接着不远处便大喊起来,“杀人了!杀人了!”
胡桑听到之后,“走,看热闹去!”
纪行摇摇头,“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