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来,以整个北越为耳目,又有众多武夫作为越王的忠诚客卿,越王的权力直接攀升到了顶峰。可以说没有国师,就不会有这位令北越权臣深惧的越王。所以不管国师做了什么,似乎越王都可以原谅他。不过似乎国师提出的每一个方略,都是为了越王。
秦淮离开北越国都之后,一路南下。不一会儿他就看到了身后跟上来的众多上卿,饶是他先前都是在演戏,这个时候不免也在心中叹道,“难怪北越始终都是大商的心腹大患,有这些武夫气节,大商怕是难以撼动北越根基了。”
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再加上方才的试探,他也看明白了,越王对国师的信任已经是他不可撼动的了。国师在北越建圣明祠,吸引整个北越的江湖武夫成为越王的拥柺,青屏殿则是所有上卿汇聚之地。如此做法,与方外在大商弄出来的修士界有什么两样?只不过崇拜对象从梅生换成了越王,一旦国师将越王死死捏在手中,将来北越的天,方外想怎么变就怎么变。
他只有三年的时间,这是纪行交代给他的,若非纪行预见到了什么,绝对不可能会把时间压得这么急。所以秦淮只能用这种最简单粗暴的方式测试越王对国师的态度。虽然结果让他很失望,但是好在他用最短的时间知道了要离间越王与国师是不可能的,那他就只能将计划变一变了。
他回头一看,心中的那个神仙局已经成了一半。追来的上卿当中甚至有真灵八境的超然存在,论起辈分秦淮自然应该将这位称作前辈,但是如今他们同为北越上卿,都是同僚,也就没必要区分什么辈分了。
所以秦淮定住,仅仅是向后拱手一礼。
一阵沉闷如猛虎般的嗓音传来,“付一生,你不错!”
秦淮朗声道,“多谢!”
那人道,“我澹台归山自诩胆气不下于天下任何一人,今天也对你刮目相看。有如此胆识魄力,这般去了,若是不返,北越可就少一个年轻剑客了!你且在此等候,某人去与商人谈谈!”
秦淮道,“多谢澹台兄好意!付某活了八百年,哪里还算的上是年轻剑客。方才在下说的都是气话,国师其实是对的。两国交战,兹事体大,若因我一人轻启战端,付某便是罪人!”
澹台归山平静无比,“某人活了两千年了,之所以还去那青屏殿,无非就是想多看看北越。如今陛下圣明,北越大幸。诚然,权衡利弊上,国师无错,但是……”
澹台归山一眼越过两千年的时间,两千年里他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强大的北越,也没有看到过这么窝囊的北越,“但若是你付一生死了,岂不是说我北越杀了有功之人?陛下心忧北越蒙受战乱迟迟不下决断,我澹台归山替陛下了结此事!”
秦淮还打算说什么,却见澹台归山忽地就到了他眼前,随后他感觉自己身体一软,眼前一黑,便人事不省。澹台归山抓着秦淮,将秦淮扔到了后面跟来的那些人手中,“来几个老家伙,其他的人就不要来了。此行南下,怕是没有回来的道理。我们活了几千岁,破境无望,不如去痛快一场。各位,就此别过!”
秦淮就这样被人救下来了。
本来澹台归山最后说的那几句话不过就是一些豪言壮语,可是几日后传来消息,澹台归山与两个同为真灵八境的北越上卿战死在大商军阵之中,大商军队自始至终没有发一支射神弩。而大商西北军却未曾折损一人。回来的两个北越上卿如往日秦淮一般,捧着一只剑匣,里面装着澹台归山等人的一角衣物,献给了越王。
越王接过剑匣之后,三日不吃不喝,亲自与大商使节谈判。
大商皇帝齐安拿到线报说北越战死三位真灵八境的高手时,也是惊得不轻。如此一来,他还真不好再发兵北越了。再加上钦天监提司一而再再而三地提醒他如此当口,不宜轻动刀兵,齐安也就收回了发兵的调令。
但是身在北越的秦淮却觉得这件事太过匪夷所思,那可是三个真灵八境的高手,怎么说死就死了?要知道真灵八境都能将无暇体魄修炼到第六转了,活上个几千年不成问题。再加上大商军队可没动用射神弩,光是军气结阵怎么能杀死三位真灵八境的大高手的?
秦淮将目光投到了北越王宫里的青屏殿,默念道,“是你在排除异己吧?”
他环顾四周,整条街都挂了白孝,北越痛失三位上卿非同小可,称之为国殇也不为过。但是他心中并没有一点儿痛苦,只是觉得澹台归山那样的人,因为这个死那就太可惜了。毕竟澹台归山算是为了救他而死。不知为何,他心中突然涌起了一种名为仇恨的东西。钦天监监卫是不可以拥有仇恨的,秦淮提醒自己。
可是从这一天起,他再也难以用曾经那种冷酷的眼光去看待青屏殿里的国师了。钦天监监卫执行任务过程中,一旦出现感情这种东西,会极大可能影响他的客观判断,甚至有可能会导致任务失败。尽管秦淮不断提醒自己不能对国师抱有一丝仇恨的心思,但仇恨就像种子一般在他心里生根发芽。
他麻木不仁地,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走到了澹台归山的灵堂前。然后他又如行尸走肉般给自己额前绑上一条白布。他不停地推算如何阻止北越的复辟,可是最终他的推算结果都是杀死国师。他明白,杀死国师不是阻止复辟的关键,而是他心中的仇恨在作祟,仇恨驱使着他将所有计划都指向了终结国师的性命。
原本看起来就羸弱不堪的秦淮,因为在进行着高强度的推算,又要扼制心中的仇恨,不免双眼涣散,一路上无意间撞了不少人。
可是落在旁人眼里,秦淮如此模样,却成了过于悲痛而失去了神智。他如孤魂野鬼般瘫坐在灵堂的一根柱子下。一个人过来拍了拍秦淮的肩膀,叹道,“付兄,哀恸伤身,莫要如此了。”喜欢负刀请大家收藏:(zeyuxuan.cc)负刀泽雨轩更新速度最快。到泽雨轩(www.zeyuxuan.cc)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