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你们回去吧。”权御说,“我还不太舒服,就不招待各位了。”
“这……”三叔陪着笑开了口,“那阿御,你也应该早点安排遗嘱的事……”
“滚!”权御猛地瞪起了眼睛。
他这一声喊得突然,脸上的神情更是冰冷凌厉,别说那三人,连我都下意识地恍惚了一下。
权御虽然已经患病,但身为一个长辈,对他讲这种话自然是理亏。
因此那三人遭他这么一吼,俊没说什么,只有二叔象征性地道了几句歉,随后便离开了。
我跟权御一起进了病房,护士叮咛了几句便出去了,屋里只剩我们俩。
权御躺在病床上,我坐在椅子上,起初,面面相觑。
是权御先开了口:“是唐叔告诉你的吗?”
“不是,”我说,“我问了梁医生。”
权御不说话了。
“怎么不肯告诉我呢?”我说,“是因为我跟你分手了吗?”
权御点了点头,说:“当然。”
“……”
“我不想让你同情我,害怕你同情我。”他就像是突然泄了气似的,整个人憔悴了不少,“我的自尊不允许你因同情而跟我在一起。”
是,我不爱他,但我确实同情他。
不,不能说是同情,而是物伤其类。
我说:“你真是个傻瓜。”
他微微低头,避开了我的目光。
“我会陪着你的。”我握住他的手,说,“会每天来看你,帮你一起想办法。”
权御摇头道:“我们已经分手了,我承认我对你仍有肖想,但你毕竟已经忘了我,所以……”
“所以跪下求我,也不算数了吗?”我问。
权御明显一僵,抬起了头。
他肯定意识到了,意识到我要想知道这件事,非得恢复记忆才可以。
我朝他笑了笑,问:“你高兴么?”
权御先是面露喜色,但这笑容稍纵即逝,很快,他便敛起了笑,说:“那你是来告诉我,你决定跟他……”
“我不止想起了你,还想起了更久远的事。”我说,“想不到我的前夫居然就是他。”
权御没说话。
“你也知道,”我问,“对不对?”
权御点了点头,说,“我一直认为只是模样相似,直到你爸爸对我坦白。”
我问:“他为什么会对你坦白这个?”
“他……”权御竟然犹豫起来。
我连忙催促:“说呀,难道你还要瞒我吗?我已经被人瞒得够久了!”
“他说着,他并非讨厌我,只是繁华回来了,他还是想得到你。”权御说,“你爸爸说,这恐怕会给我带来杀身之祸。”
“……”
难怪他会犹豫。
我爸爸从见过权御开始,就对他表达出了反对态度,这态度一直没变过。
权御八成是觉得我不会相信,怕我认为他是在撒谎。
于是我露出了一抹温暖的笑容,握住他的手,说:“但你并不怕,是不是?”
权御先是看看我的手,又撩起了眼,苍白地笑了笑,说:“这是当然。”
我说:“你真好。”
权御没接话,只是静静地望着我。
此刻他的目光才算是彻底喜悦起来了,我却莫名地有些扎心。
我不爱他,但我的话很暧昧,因为我想给他他想要的,他随时都会死。
我也扪心自问,觉得五年前即使陪着我、帮助我的人不是繁华,而是我不爱的梁听南,我也感受到了许多温暖。
并不是非得是情仁的,不是么?
空气如此安静,我却不得不打破它,因为这样被他望着委实别扭:“你刚刚说……阿衡还活着?”
“是,靠呼吸机。”权御说,“一动也不动,看上去没有半点知觉。”
我说:“那……医生们怎么说?”
“脑死亡。”权御说,“他们说已经没办法,除非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