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御对新房子表现出了满意的态度,因为已经能走动,便主动承担起了做饭的任务。
我并不是每天都在,毕竟日日面对他实在太过考验。
何况我一在那栋房子里睡就会梦到我爸爸,心理压力日渐增大,必须得离开几天缓一缓。
日子就这么过着,转眼又过了一个月。
这一个月里,我不死心地又见了几个专家,结果不言而喻。
本来想回家休息,权御却又打来电话。
对他我已经躺平,不想再节外生枝,所以也没多问就答应了。
磨磨蹭蹭到了傍晚才动身到了他的住处,见桌上已经摆好了牛排、红酒和红玫瑰。
权御也精心收拾,脱去病服,换上了西装。
“今天是我的生日。”他帮我拉开椅子,露出了温柔的微笑。
想不到还得陪他过生日。
我忍不住看了一眼桌上那些刺目的红。
真该死……早知道就不来了。
但回去他肯定又要闹,我只好坐到了椅子上,说:“抱歉,我最近有点忙,没准备礼物。”
“没关系,”权御说着,坐到了我的对面,“你已经送了我最好的礼物。”
我点了点头,虽然很想集中精力,却完全没办法。
这时,权御又端起了红酒杯,说:“我知道你不喜欢喝酒,所以只一杯。毕竟有些时候,是一定要喝些酒的。”
我不是不喜欢喝酒,事实上我现在几乎成了一个酒鬼。
我只是不喜欢喝红酒。
可能是因为我明白,这血红色的酒汁有多容易隐藏恶意。
我端起酒杯,说:“应该由我来为你庆祝的,真的抱歉。过几天等我忙完就为你补上。”
“放心。”权御跟我碰了杯,看着我的眼睛,意味深长地说:“心脏不会因此而受伤。”
我避开了他的眼睛,说:“我不止希望心脏好,也希望你健康。”
毕竟他健康心脏才能好。
权御没说话。
我见他拿起餐刀开始切牛排,便也拿起刀叉。
但可能是因为他手里有刀吧,我总觉得心神不宁,下意识地看他。
忽然,权御开了口:“我告诉海伦,我和你结婚完全是为了你的钱。”
我一愣,抬起头。
权御仍旧低着头,面无表情的仿佛这只是最寻常的一段对话:“我骗了你,海伦是我的情人。”
“……”
“她曾经非常听话,美好。”他说,“我曾经非常依恋她。”
“……”
我对他的爱情故事完全不感兴趣,沉默地切牛排。
“可后来我遇见了你,”他毫不令我意外地说,“我爱上了你。我从来不知道,有人可以这样令我着迷,疯狂地想要占有……”
我听不下去了:“好了,我知道你爱我。”
“这个世界很不公平,”他完全不理我的话,自顾自地说,“有的人生来就是悲剧,我和海伦都是如此。”
“……”
看来今天是他的主场,我决定不说话了。
“我从小就被告知自己是一个野种,想要获得幸福必须要忍耐那个男人以管教为名对我做的一切。”他说,“我恨他,也恨那个被我自己称之为母亲的女人,他们都是没有道德的人渣,喜欢用我来发泄愤怒。这样长大的我,痛苦、扭曲、丑陋……又疯狂。”
繁仁的事情时刻提醒着我,一面之词有多不可靠。
我还是没说话。
“海伦是唯一一个爱着我,贴近我的人,她乖巧听话,尽在掌握。”他说,“她免除了我的不安。她给了我这世上最好的一切,所以我不忍心告诉她,我其实没那么爱她,我只能欺骗她,告诉她我只是为了钱而离开她。而事实上,我其实也很害怕,我不知道没有了她,转而追求自己的爱,到底是不是正确的选择?”
“……”
我也觉得他更适合权海伦,倘若他没谋杀我爸爸,我会笑着祝福他们的。
“婚姻是我唯一的坚持。”权御说到这儿,抬起头看着我,“我不会随便走入一段婚姻,因为是我最后的幸福。我必须要我的婚姻幸福。”
我问:“你觉得自己现在幸福么?”
“很幸福。”他微微地笑了,“在你说,无论贫穷富贵、疾病健康,都永远爱我,不离不弃,直至死亡时,我就明白,一切努力都是值得的。”
一切努力……
这四个字令我头皮发麻。
谋杀我爸爸。
不断折磨这颗心脏威胁我。
他管这些叫做“努力”。
我甚至忽然想到,他花了比市场价高出几十倍的钱来买这颗心脏,是不是因为……他知道那是繁华的?
“所以,”他说着,又端起了红酒杯,“我决定要向我的妻子、我的婚姻坦白。坦白过后,我们才能真的拥有幸福。”
我也端起红酒杯,刚喝下肚,正要说话,忽然,门口方向传来一声巨响。
脚步声纷至沓来,我吓了一跳,再看权御也是脸上变色。
我赶紧站起身,一扭头,对方已经来到了我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