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繁家是可以照顾她的。”
候太太还是不说话。
我想了想,又道:“不管那些别的假设,事实是繁玥给她留了这么多钱。你给她换一个男人,哪怕是你所谓的上门女婿,恐怕也难以给到这个数目。”
这句话还是穆安安说过的:“男人的钱在哪,情就在哪。就让胜男先来我们家吧,你也可以先休息一阵子。”
候太太却依旧摇头:“我不会为了这些钱卖掉女儿的。”
唔……
难搞。
我心里有点着急,然而候太太接着便说:“不过我同意胜男先留在你们那里……我日日对着她,感觉都要疯掉,她也很害怕,我知道……那天她没有吃我下了毒的饭菜,说有怪味,她的猫吃了,死在了她面前,她吓得一直哆嗦……”
说到这儿,候太太苦笑了一声:“正常女孩子吓坏了会哭,可她不会,她只会哆嗦,像个疯子似的,抖啊抖的……”
她又用手捂住了脸。
我不知该说什么,只能同情地望着她。
作为一个没有娘家,靠着丈夫在婆家生存的女人,孩子是她唯一翻盘的机会。
候太太又哭了一会儿,方才擦了擦眼泪,说:“抱歉,是我失态了。”
我说:“我理解的,您愿意在我面前这样,也是对我的信任,我很感激。”
候太太笑了笑,说:“我上午不该那样骂你的,我可真是……一辈子了,还是那么上不了台面。”
我说:“您别这么说,是我们失礼在先,没教育好孩子,是我们两个的失职……不过,给钱的事,胜男是不太同意的。”
毕竟穆腾是为了侯胜男才这样,还是得让她知道。
“我知道她不同意。”候太太说,“胜男总说我把她当个物件对待,可是一个不能维护自己,连别人骂她都听不明白的人,在别人眼里,不就是跟一个物件一样么?如今她尚且还有几分美貌,能当个好物件,不然再过几年,成了弃子,就……”
她眼眶又红了。
我没说话,因为接不上。
我不懂这种感觉,我只知道如果是穆雨这样,我也不知自己会怎么做。
不让她嫁人?等我死了,她怎么办?可随随便便嫁了人,搞不好她会死在我前头……
“繁太太。”忽然,候太太抬头看向了我。
我忙回神道:“您说。”
“他给了胜男这样一笔钱,我总算能够……稍微安心一些。”候太太说,“我们胜男也不白拿他的,我的意思是,如果繁家真的想让她过去,我不反对,但他们必须结婚。”
我懵了一下:“您是说……胜男跟繁玥?”
“是。”候太太说,“不然,钱我们不拿,胜男我一定要带回去。”
我忙问:“为什么?我们绝不会干涉胜男重新选择。”
“这钱一旦被她知道,她就更不会重新选择了。”候太太说,“把她嫁过去,我也好跟候家交代。不然就算女儿这样,也不能贸贸然送到别人家去。”
我说:“这事恐怕没法答应。”
候太太一愣,问:“你都不问问繁先生?”
“不用问他。”我说,“这件事我们答应不了。”
且不说繁玥现在昏迷,就算他醒着,也没法现在办喜事。因为繁念还下落不明,儿子结婚她都不出现,老人那边就瞒不住了。
虽然繁爸爸已经猜到了,可猜到和确认终究是两回事。
候太太说:“这毕竟是繁家的事,我觉得你至少应该跟繁华商量。”
“实不相瞒。”我是不可能把繁念的事告诉外人的,干脆说,“过几年如果胜男真的没有好选择,或者玥玥醒了,都能娶她。但这几年不行,胜男还年轻。”
候太太又张口,我索性继续说:“我也明白您是什么意思,有个保障,就不怕繁家伤害胜男。但恕我直言,只要想照顾她,有没有这层关系都没事,只要不想……就算是亲生父亲、丈夫,又如何呢?如果你坚持没有婚姻就不收钱,我们也尊重您的决定。”
我这番话说完,候太太也没有再说太多,更没有表态是否同意。
我想她是需要时间,于是聊了几句没用的,就道了别。
临走前,候太太又对我说:“你刚刚说的那句,男人的钱在哪,情就在哪,我非常赞同。”
我笑了笑,说:“这也不是我说的,是我姐姐。”
候太太点了点头,道:“我猜也是。你和你妈妈一样,总是不懂钱的好处,也不明白男人。”
说到这儿,她看着我的眼睛说:“记住,男人的钱在哪儿,情就在哪儿,这是真理。”
回家后,我把见面的细节说给繁华,繁华说:“她这是答应了,只是这事不好听,她要面子,不好明说。”
我说:“我最后是不是说得太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