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绮云咬了咬嘴唇,说:“是的。”
我说:“那就请说吧,我最近有些缺氧,没办法坐太久。”
“是呢,我当初怀孕时也是如此,四个月开始就缺氧缺得不得了。”宁绮云微笑着说,“你着实是辛苦了。”
我记得,侯少鸿说起过他女儿的事。
丧子之痛是人生至苦,因此饶是市侩精明如侯少鸿那样的人,提起时也是郁郁至极,想不到,宁绮云作为母亲,竟然如此平静,面带微笑,仿佛这微笑长在了她脸上似的。
这一刻,我忽然觉得,其实繁华说得不对,林修并非没有遇到林先生这样的女人,面前这位不就是么?
这话题我很不好接,幸好,宁绮云说完后,略微一顿,就很自然地继续说:“我今天来,其实是知道齐小姐住在你这里,想跟她见个面。”
我说:“齐小姐?”
“现在应该姓沈了。”宁绮云微笑着说,“就是那位敏敏,阿修的妻子。”
“你说她啊。”我说,“她不在,你想跟她说什么,方便的话,可以告诉我。”
“我……”宁绮云抿了抿嘴,温柔地看着我,说,“我知道她在。”
“……”
是林修告诉她的?
显然是看出了我的疑惑,宁绮云笑着说:“阿修他们都不瞒我的,熊北极和你们结怨,她毕竟救过阿修,阿修是有情有义的人,当然不能让她流落在外,要保障她的安全。”
不,林敏敏是自己来的。
她这番话是想表达她和林修走得很近,且林修对她信任。
但林修显然并没有对她说太多,所以,林敏敏的身世等事情,她显然都不知道。
我说:“原来如此,我也不瞒你,她确实在,但她不太舒服。我会把你的意思转达的。”
宁绮云抿了抿嘴,陷入沉默,良久,说:“也好……与你说话其实更舒适,只是这件事很重要,请你一定要帮我规劝她。”
我说:“你说吧。”
“林先生告诉我,阿修的事,繁家不便出手,原因是你丈夫这边不同意。老人们表面上不说话,其实内心已经非常着急。只是无法说服你丈夫,又不能跟话事人作对。”宁绮云说,“所幸我有些关系,可以搭救他。”
我说:“你不必太担心,我老公只是想锻炼锻炼他罢了。”
“不,那不是锻炼。”宁绮云说,“阿修现在吃不好睡不好,还要提防被人套话。不止是警方,也有别的组织送人进来。你能想象吗,当你置身在一个地方,那里没有任何可以信任的存在,所有的人,我是说所有的都会害你。”
我说:“你不用担心,他身边有人的。”
“他们可靠吗?”宁绮云说,“他们一旦反目,甚至不需要对阿修翻脸,只要在旁人动手时假装睡得有点死就够了。那里面的一切都是由人家说了算的,而且阿修的腿不好,根本没办法自己离开。”
“……”
我承认,我有点被说动了。
林修在里面只有两个保镖,这两个人是不是真的绝对可靠,是要打个问号。
繁家的人靠得住吗?说靠得住,也靠得住,毕竟能延续这么多代,肯定靠得住。
但说靠不住,也是靠不住,每一代都有人因为内鬼而出问题,繁念甚至送了命。
我说:“那宁小姐的意思是?”
“我能让阿修出来。”宁绮云说,“我的一位叔叔可以确保成功。”
“……那我能做什么?”
“这就是我今天来的目的。”宁绮云笑了,“我很爱阿修,但说实话,我也怪他。当年他和我好,我同他离婚以后,他却一走了之。一走就这么多年,我心里怪他,你能明白吗?”
我点了点头。
“他爱这位齐小姐,他所做的一切,我也有所耳闻。”宁绮云说,“我啊,真的……”
她说到这儿,停顿下来,微微抿了抿嘴,露出一脸无奈:“我真的很不甘心。”
“……”
“如今他需要我救他,我也愿意救他,我怕他一旦出事,会成为我的终生遗憾。”她望着我,目光显得很诚恳,“可我求人办这件事也并非全无代价,我不想为他人做嫁衣。这你能明白吗?”
我说:“你想让我劝敏敏跟他离婚?”
“是的。”宁绮云说,“原本阿修已经答应了,但齐小姐不肯离婚。我能够理解齐小姐的心情,但相信你也明白,她既然不爱阿修,纠缠下去只会伤及彼此。何况……少鸿还没有结婚,敏敏小姐很年轻,也很像你,不是么?”
我说:“她可不像我。”
“我说相貌。”宁绮云说到这儿,笑了,说:“其实个性也是很像的,你们都很单纯。”
当然了,跟她比,林敏敏确实很单纯,我也得白给。
其实,知道宁绮云来了的时候,我心里就有点数,知道她多半是为了这个。
但是不得不说,她的话都是很有道理的,而且,我对宁绮云的印象一直都是比较“阴湿”,但她所说的内容,还挺坦荡的。
宁绮云今天自然是得不到我的答案的,她走后,我把事情告诉林敏敏,问:“你打算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