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长欢立刻就收回了视线,心头划过某个念头,不自觉地牵唇冷笑了下,就抬眸去盯着核磁共振室的大门了,好像刚才跟本就没看见过这么个人。
傅行野看着她的侧脸,原本随意插在裤兜里的手紧紧攥起,指节因为太过用力而咯咯作响。
他在原地站了会儿,无比地想要直接转身离开,可脚一抬,却是朝聂长欢走了过去。
他停在她身边。
聂长欢的心突突地猛跳了几下,哪怕她并没有偏头看他,可她所有的注意力在瞬间就全部不受控制地放在他身上了。
她脑子里闪过无数个念头,也不是没有奢想过他会哄一哄她、哪怕是解释一下之前的事,也会让她心里好受很多。
可傅行野站在她身边,任凭她心里翻江倒海似的难受,他仍旧一声不吭。
最终是聂长欢自己忍不住了,偏头看了他一眼。傅行野几乎是在同时偏头来看她。
聂长欢与他对视,眼神闪烁了下,正准备移开目光,就看见傅行野带着点嘲讽似的问她:“你就这么担心他?”
聂长欢心头梗了下,很多话几乎要脱口而出,可她不想在这里和傅行野吵架,于是紧抿着唇不回应。
可这好像惹怒了傅行野,他猛地转过身:“聂长欢,你聋了?”
聂长欢脑子里嗡了声,嘴巴里立刻弥漫起一股子苦味。
她突然有点想笑:“我倒希望我聋了,也瞎了。这样的话,我现在就不会这么难受心痛了。”
但是笑着,眼泪却又掉下来了。
她又想起傅行野对自己不闻不问、却有时间跟岑星月出双入对还被人拍了照片的事了。
聂长欢急忙偏过头,抬手去擦掉眼泪。
傅行野看见她哭了,心头微震,几乎是在同时就朝她走了一步,想要去抱她。
可他最终顿了顿,收回了手,再度陷入沉默;他误解了聂长欢刚才这句话的意思。
他扯扯唇:“你倒是坦诚。”当真是为了唐斯淮,连自己也不顾了,更不顾你这个未婚夫的感受。
聂长欢愣了愣,知道他这是误会自己的意思了,无奈扯唇。
她很想趁此机会和傅行野把话说开,可唐斯淮的检查结果没出来,她实在没心情。
傅行野闭了闭眼,心里想着唐斯淮的检查结果,也没有再开口的打算。
两个人就这么彼此沉默地站了几分钟,检查室的大门终于被推开,聂长欢心里害怕,明明迫切地想要知道结果,可她站在原地没敢动,只目不转睛地盯着门的方向。
傅行野越过她,阔步迎过去:“教授。”
他也许是太过急切,声音居然有点嘶哑发抖。
满头白发的华人教授叹了口气,然后就朝后面出来的两个助手招了招手,跟傅行野说:“我先回办公室。”
等教授一行人都走远了,傅行野才后知后觉地点了点头。
然后他侧身去看聂长欢,发现聂长欢不知何时已经靠墙站着了,她脸色苍白、一双眼睛低垂着盯着地面,像是失去了生机。
傅行野一步一步走向她,在她面前站定。
聂长欢抬起头,看着傅行野的眼睛,张了张嘴,过了会儿才发出声音:“怎么办?傅行野,现在该怎么办?”
如果唐斯淮没办法醒过来,她的余生该当如何呢。
她不爱唐斯淮,她也没那么高尚,可以完全不顾及自己的感受。所以这会儿知道检查结果后,她只是绝望。
傅行野看着她这模样,嗓子眼苦涩得厉害,心痛的感觉终于完全战胜了骄傲,他走过去,轻轻地将她拥入了怀中,像是抱着一个易碎的瓷娃娃般。
聂长欢双肩颤抖着,由最初的哽咽到随后的失声痛哭。
傅行野的胸膛被她的眼泪打湿,哪怕她这眼泪是为了别的男人而流。
他没办法安慰她,抱着她已经是到了他作为男人的底线。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聂长欢终于不再哭了,缓缓地退出了傅行野怀中。
她低着头没看傅行野,轻声说:“刚才是我失态了,谢谢你。”
说完,她就要离开。
傅行野上前一步,攥住了她的手腕。
聂长欢身子一僵,但是没有回头,就那么挣扎了下。
她这反应惹怒了傅行野,他借势将她猛地一拽,按着她的肩就将她困在了墙壁与自己之间。
“聂长欢,抬头看着我。”
他语气不善,带着压抑的熊熊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