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楼的老板也就是老鸨,名叫赛婵娟,她其实年岁也只不过三十出头,虽说早已不再接客,但任谁被一个少年叫婶子都会郁闷的。
赛婵娟踢了个硬板,但若就此打退堂鼓那也就不是她了,百花楼也不可能有如今的规模。
“小少侠如此不解风情,等会儿姑娘可是恼你的。”赛婵娟用仕女扇掩住半边面娇媚一笑,一颦一笑间竟是重现了当年京城第一名妓的风采。
吴珣想了想,又仰头看着天,随后用手摸了摸下巴盘算了半天:“明日应该会有大风,姑娘若想观测风情,明日午时之前可以前往城门之下,城头有相风铜鸟。”
然后吴珣就看见赛婵娟的笑容凝滞了,她的身子晃悠了两下,一左一右的姑娘赶紧扶住:“娟娘。”
赛婵娟摆了摆手,有气无力道:“用最好的酒菜招待两位公子。”
陆詷终于忍不住大笑了起来,拉着珣儿往百花楼里走,这一趟来得太值了,想必也没有多少人能让赛婵娟脸上露出那样的表情。陆詷虽从未来过百花楼,但他对赛婵娟也有所耳闻,曾经艳绝京城的第一名妓,琴技一绝,在她红极一时的时候突然某一天替自己赎了身,随后销声匿迹。等她再出现便是三年前,直接接手了当时已经衰落的百花楼,而她自己则摇身一变成为了老鸨,她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谁也不知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
但有一个人却应该是知道的。
***
百花楼里的姑娘虽说是沦落风尘,但大家穿得却很素雅,反倒是当年最喜白衣的赛婵娟穿得最花哨,像只花蝴蝶一样迎来送往。客人看多了她,再看一眼身旁楚楚可怜的姑娘,心中都忍不住升腾起了一丝爱惜之意。
陆詷要了个雅间,又叫了一桌上等酒席。
别的不重要,先把珣儿的肚子填饱是当务之急。
要说饱暖思·淫·欲呢,赛婵娟似乎深谙这个道理,所以请的厨子都是一等一的好,做的菜也极具巧思。
“荷花竟然能吃。”吴珣夹了一块裹着面糊在滚油中炸过一圈的荷花瓣,咬了一口,也忍不住“唔”了一下,“这个好吃。”荷花外层的面糊炸得很脆很香,而咬到荷花花瓣后,却发现花瓣还保留了花的香气以及软嫩的花汁。很奇异的搭配,但却很好吃。
吴珣又夹了一块荷花瓣,这次却是送到了陆詷的嘴旁,陆詷原本正含笑看着吴珣,突如其来的喂食让他微微吃了一惊。
“吃啊。”
陆詷没有再犹豫,张开嘴吃下了那块荷花瓣。
吴珣一脸的求表扬:“好吃吗?”
说老实话,陆詷压根没有尝出什么味道,但他还是回答了这个问题:“很甜。”
“甜吗?”吴珣有些奇怪,又夹了一片尝了尝,“还行啊,这个没有刚刚的糯米蜜枣甜。”
陆詷轻笑了一声:“小呆瓜。”
吴珣眯起了眼睛,斜睨着他:“你骂我。”
陆詷笑着叹谓道:“老实说,我明天早上也想去看看城门口观测一下风情了。”
吴珣虽然不知道陆詷为什么突然想看风情了,但还是点点头:“那我们挑城北吧,百花楼在城南,那个老板多半是会去城南的门。我们不跟她一起,就我们俩。”
陆詷突然有种现世报的感觉,刚刚就不该嘲笑赛婵娟的,这会儿他就已经品到了赛婵娟刚刚那种哭笑不得的心情。但陆詷比赛婵娟好一些的是,虽然哭笑不得很是无奈,但心里却还是甜丝丝的,比那糯米蜜枣甜得多。
等到满桌的酒席都吃得精光后,百花楼的姑娘也坐不住了,哪有人来这里只吃饭的?进来的是个长相略显清寡的青衣女子,不算艳丽也不算漂亮但却颇有几分气质,正是之前一直跟在赛婵娟身旁的姑娘。
“二位公子可有中意的姑娘?公子若是挑花了眼,奴家也可替公子参详一二。”这话说得看似礼貌,可并不客气,里外里似乎都在说陆詷和吴珣两人眼高于顶,看不上她们百花楼的姑娘。
陆詷笑了,抽出了一张银票压在了桌上:“叫赛老板来。”
青衣女子的脸陡然变色,她抿着唇道:“娟娘是我们百花楼的老板,公子玩笑了。”
“知道她是老板,所以本少爷出这个价码。”陆詷抖了抖银票,“怎么?你们开青楼的还跟钱过不去?”
“公子,娟娘早已从良,既不卖艺也不卖身,您即便给再高的价格,奴家也不敢收。”
“你替你们老板赶客,你们老板知道吗?”陆詷笑得如同纨绔一般,“再说,你怎么知道她不愿呢?”
青衣女子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陆詷也不再为难她,摆了摆手:“除了你们老板,本少爷还要给我这个小兄弟点个姑娘——秋娘。”
青衣女子这才悄悄地松了一口气,她退行出了房间。
而吴珣也往陆詷那边凑了凑,发出了自己的疑问:“什么叫点姑娘?你要给我点姑娘?”
陆詷:“……”这才是真正的功夫,杀人于无形之中。
很快,门再一次被敲开,甜腻的脂粉味也随着开门蹿进了屋中,是赛婵娟身上的香粉的味道。
吴珣忍不住比较了一下,虽然都是花香,但是相较而言白老板身上的味道他更能接受一点,虽然谁都不如小詷好闻,吴珣边想边悄悄地往陆詷那边靠了靠。
动作虽小,但还是被风月场摸爬滚打滚惯了的赛婵娟一眼捕捉到了,心中“咯噔”一下,这二位公子的关系似乎不太简单……
“这位公子可是要找娟娘?”赛婵娟定了定神,对着陆詷福了一福,“还未请教公子尊姓大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