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老子果然阴晴不定,前一刻在笑,下一刻便冷眼:“我记得,霍相君给过你一个玉牌,明日拿去还他。那是象征身份的东西,辽姜紫虞司徒星都随身佩着,独他的在你这儿,不成体统。”
我噘了个嘴:“若非他一直病着,我早就还回去了。诶,之前听说他中毒,中的是什么毒啊?”
扶青眸光一黯:“不该问的不要问,这跟你没关系。”
我抽一张他抄好的静女,折起来揣怀里:“那问个有关系的,我能出去一趟不?”
扶青挑眉:“出去便出去,拿诗经做什么?”
他刚让我撒娇,我便像猫儿一样,在他衣上蹭啊蹭:“我要把扶青哥哥的字迹带在身边,时时瞻仰。”
扶青大手一挥,门关了:“不说实话,休想出去。”
这刨根问底的,撒了娇又不顶用,他让我撒哪门子娇!
我想了想,支吾道:“先前给我读话本的小姐姐,唔,她十分仰慕扶青哥哥,却不敢向扶青哥哥表露心迹。我便想着,拿扶青哥哥写的字给她,也算圆满一份相思之情,可以吗?”
他表情很丰富,大约没想过自己有这般多的桃花吧:“可以,当然可以,你去吧。”
我道了声谢,转头跑去菡溪湾。本想施诀把星若唤出来,可他已坐在那儿,还是那身通体碧青的衣衫,背靠梨花树,闭眼小憩。
我飞奔过去,直扑在他身上:“星若星若星若!”
他睁眼笑了笑,星海般的眸子,温柔似水:“怎么,又来读话本吗?”
我哼道:“先前找你怎么不出来啊,我差点儿被人欺负了。”
星若思索道:“我有来,可你不在,只见主上和一个陌生女人说话,便离开了。”
我附上他耳边,悄悄道:“那陌生女人是我,怎么样,没想到吧?”
星若哦了一声,恍若大悟:“什么,竟是你?我还以为你整我,施了诀却不来呢。”
唉,说来话长:“我吃了药长大十岁,被色坯子盯上不说,还穷追不舍,所以想找你救命来着。可你没来,上回给我气受的那个坏人来了。不对不对,他不坏,就是脾气差点儿。”
星若低低一哼:“那,子暮现在为何找我?”
我掏出那张静女,探头巴脑,神秘道:“你对我好,我自然不能忘了你。这是魔君写的,你偷偷藏起来,偶尔用它耍耍威风,别人就不敢欺负你了。这叫什么来着,哦,这叫拿着鸡毛当令箭。”
瞧给星若激动的,嘴都抽了:“我真是谢谢你。”
我学着扶青,大手一挥,甚豪迈:“甭客气,就当我送给你那未过门的娘子。诶,你们什么时候成婚啊?”
他缓缓道:“嗯……且再等个几年,不着急。”
我揉揉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婚姻大事哪有不着急的,你也不怕她跑咯?”
他星海般的眸子,忽然深沉起来:“我的盘中餐,跑不了。”
盘,盘中餐?
莫名其妙,我为什么会发抖,为什么会有一种熟悉的压迫感?
星若在袖间摸索,摸出个细致的小木人来,我惊喊一声:“娘亲!”
他埋头,犹豫道:“娘亲?”
我擦了把眼睛,眸光紧锁在小木人身上:“眼睛是娘亲的眼睛,鼻子是娘亲的鼻子,嘴是娘亲的嘴……”
星若目光含情:“这是我随手雕的,那便送给你吧。”
我抽噎着:“真的给我吗?”
他慢条斯理地帮我抹眼泪:“你送我字,我送你小木人,这叫礼尚往来啊。”
我抱紧木人,倾身倒进他怀里:“星若,我枕你一会儿吧,从前在秦府便是这样枕着娘亲的,我想她了。”
星若略一蹙眉,又舒缓道:“子暮靠我近些没关系,靠主上近些也没关系,但不许再这样靠着别人了,知道吗?”
在下愚钝,没转过弯来:“为什么啊?”
他右腿微蜷,使我枕得舒服些:“因为星若和子暮不需要距离,主上贵为君,和子暮也不需要距离。”
我思忖一会儿,感觉这番话有点蛮横,有点跋扈,有点不讲道理。
星若抚我的脸,抚我的发,动作像极了娘亲:“魔界昨晚哄闹一场,我担心坏了,以为你会施诀,可你没有施诀,以为你会来菡溪湾,可你也没来菡溪湾。暮色过后便是夜,有夜的地方就有星,子暮背后永远都有星若。所以,再遇到困难一定要找我知道吗?”
我耸了耸鼻子:“星若,谢谢你。”
他声很轻,像烟,像云,虚无缥缈:“傻丫头,我不要你谢,只要你开心就好。”
我枕着星若睡着了,再醒来时,月光莹洒,星河璀璨。他背靠梨花树沉沉酣眠,胸膛微弱起伏,呼吸极轻,极缓。唇畔勾挑间,翛然一笑,倾惑众生。
我动了动,他瞬即睁开眸子:“醒了?”
“嗯,很晚了,再不回去扶青哥哥要生气的。”我抱紧小木人,慢悠悠撑坐起来,“星若刚才在笑,是不是梦见未过门的娘子了?”
星若瞳似秋水,流光回转:“是啊,梦里她已经过门了。”
我冲他吐舌,嘿嘿道:“我说不来吉祥话,便祝你们,唔,祝你们早生贵子吧。”
他颌首:“借你吉言……”
我怕扶青发难,与星若作别后,忙不迭赶了回去。
夜深深,月色撩人。一树梨花纷落,斜风微徐,塘水无漪。僻静中有道声,清透娓娓,浅缓动听:“我的娘子。”喜欢夙世青雀台请大家收藏:(zeyuxuan.cc)夙世青雀台泽雨轩更新速度最快。到泽雨轩(www.zeyuxuan.cc)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