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喊罢,我手脚就解开了。没等起来便被扶青隔空引入怀中,再轻飘飘丢出去:“就在这儿跪着,把先前读过的兰亭序集、归去来兮辞和滕王阁序各背十遍。”
我横在地上,傻眼了:“不是只背三遍兰亭序集吗?!”
扶青半俯下来,手捏我左颊,眉眼带笑:“本暴君残忍没人性,蛮横跋扈不是东西,还没个又凶又丑又恶的媳妇儿管着,自然朝令夕改,想怎样就怎样咯。有能耐,你让我跪搓衣板啊?”
我抽了口凉气,司徒星,你这只狗!
文沭捧来六本书,还做出个默哀的表情。扶青指了指书,又指了指我:“你便头顶六本书跪在这儿,把兰亭序集、归去来兮辞和滕王阁序各背十遍。由文沭盯着,若背错了背乱了背混了,或背到中途记不住了,每次打十个手心。”
我嘴张得,能塞下一颗鸵鸟蛋。
进门前,扶青瞥了我一眼:“司徒星不失为一个好归宿,嫁给他的确不错,可惜,人家看不上你。”
我:“…………”
九九艳阳天,别人扑蝶采花放风筝,我却在流婳的眼神嘲讽下,头顶六本书,跪在阙宫殿外背文章。唉,人间惨案。
“永和九年,岁在癸丑,暮春之初,会于会稽山阴之兰亭,修禊事也。群贤毕至,少长咸集。此地有崇山峻岭,茂林修竹……”
“余家贫,耕植不足以自给。幼稚盈室,瓶无储粟,生生所资,未见其术。亲故多劝余为长吏,脱然有怀,求之靡途……”
“豫章故郡,洪都新府。星分翼轸,地接衡庐。襟三江而带五湖,控蛮荆而引瓯越。物华天宝,龙光射牛斗之墟……”
背着背着,门开了。司徒星阴丧一张脸出来,不但挨我跪下,还分走我头顶上的三本书:“狠得下心就罚,狠不下心就别罚,折腾我干嘛,那些话又不是我说的!”
哇哦,这阵仗,给我惊呆了:“哟,你这告密贼还挺仗义,唱哪出啊?”
他哼哼唧唧:“小爷没告密!”又复哼哼唧唧:“下次再有蛾子绕着你飞,我建议直接打死。”
我正思索,司徒星这番话是怎么个意思,还没思索出头绪,阶台下便走来腰挂玉牌劲装高挑的玄衣人影。他紧靠司徒星跪下来,并拿走那三本书,兀自举过头顶。
哇哦,这阵仗,给司徒星惊呆了:“你,你干嘛呢?”
霍相君,自五年前与扶青在高台下对峙僵持之后,我便再没见过他。一来扶青不许我见,二来我也不想见。刻骨仇恨此生难忘,可我太弱,太渺小,想杀他却难动分毫。此种情况下,见他不如不见,否则便会如现在这般,心潮涌起,百感交集。
他侧眸,似是瞄了我一眼,却向司徒星道:“同为四魔不分彼此,你犯错受罚,我帮衬担待是应该的。”
说罢,霍相君紧盯住司徒星,直盯到他再从我头上分走两本书为止。
后者感叹:“我信了你的邪。”
我把书夺回来,气闷道:“霍相君,你要帮司徒星是你的自由,但我绝对不会承你一丝一毫的人情。可我建议你走远些,别多管闲事。”
霍相君与我说话,目光却直视司徒星:“你也说了,我要帮司徒星是我的自由,既如此,你又何故赶我走?”
司徒星受不住他的眼神,便又从我手里把那两本书夺了回去:“他帮我是他的自由,我帮你是我的自由,你承也是承我的人情,与霍相君没有半分关系。可别再抢啊,再抢我使定身术了。”
好圆滑的逻辑,乍一听没毛病,可整圈绕下来,依旧是我欠他情啊?况且他跪在这儿,扶青知道可不得心疼坏?扶青一心疼,再顺着这圆滑的逻辑绕回来,最后倒霉的不还是我吗?!
这逻辑一环扣一环,扣着扣着,又多出流婳这环。她原本在下头看热闹,眼瞧着司徒星跪,脸色便绷不住了。再瞧着霍相君跪,她更绷不住了。干脆上来一并跪,还拿走了霍相君头顶上的三本书。
司徒星瞬即冷眼:“我们跪我们的,你凑什么热闹啊?”
霍相君不愿受她帮忙,想拿回书,她却不肯:“我凑相君的热闹又没凑你的热闹,你能帮秦子暮,我就不能帮相君吗?”
霍相君淡淡道:“你不必这样。”
流婳摇头,笑得又柔又清甜:“为了你,我做什么都愿意。”
司徒星气得,把手里那两本扔给霍相君,又拿走我仅剩的一本:“你背你的,别跟我抢,再抢我跟你急!”
呃,我没打算抢。
“永……永和九年,岁在癸丑,暮……暮……暮……春之初,会于会稽山阴之……之兰亭,修禊事也。群……群贤毕至,少长咸……咸集……”天呐,排排坐吃果果,排排跪算个啥?旁边三尊大佛就算了,气氛还这么诡异,我哪背的下去啊!
这时,一碟蜜饯伴随皇帝老子阴沉幽暗的声音摔落下去,使两手空空的我,打了个很冷很冷的寒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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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