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起身,掸掸衣裳,抿笑着打断:“那你还是别再想了,因为无论怎么想,都不会得到的。”
霍相君好似隐忍着什么,攥紧手心里的折扇,再没说一句话。
原以为惩治了他们,接下来便该轮到辽姜,岂料扶青淡淡瞥过眸子:“柏无暇禁足思过,直至战前为止,无诏不得出。”
柏无暇一时懵住:“不知属下犯了什么错?”
扶青反问:“你觉得呢?”
柏无暇思忖半晌,明白了什么,不说话。
他嘴角扯开危险的笑:“暮暮年纪小,有时难免口无遮拦,你怎么也和她一样没分寸?偶尔僭越一次可以原谅,只是孤心胸不大宽广,千万别再犯第二次。”
柏无暇拧起眉头,似乎憋着心事,我却没听懂——她究竟哪里说错了?
继而,他指腹轻挲,漫不经心一句话,彻底乱了我的思绪:“去末阳殿吧。”
奉虔提醒道:“主上,您是否忘了,这儿还有四个人呢。”
扶青作势反应过来,指节轻敲额头,哦一声道:“孤还真是把他们给忘了。”
清风徐来,翻卷着脚边的落叶,轻飘飘打个转儿又掉了下去。
扶青搀起辽姜无比贴心地为他拢好衣裳:“这几日,着实辛苦你了,带上他们回去休息吧。”
我像石头砸进池子里,荡起波澜涟漪的那片水,震颤过后久久都不能平复。霍相君怔愕:“主上打算放过辽姜吗?”
扶青不以为意:“辽姜又不曾犯错,跪几日也够了,还要如何啊?”
霍相君眼睛里浮出怒色:“他险些杀了暮暮!”
扶青屏声默了默:“明知祭台上危险,她偏往那儿去,怪得了谁啊?涨一涨教训也好,只有尝过苦头,才不敢再犯。”
我正百无聊赖地拨弄袖口,闻及这话手指一颤,不惊觉唤了声:“辽姜公子……”
辽姜没吱声,我喉咙里咽了咽,衣角捏成皱皱的一团:“你身上有没有未愈的剑伤?”
扶青一愣,这里只有他,明白我的意思。
辽姜回得淡漠:“没有。”
没、有?
我心一沉,埋头哦了哦,呆呆咬紧唇瓣:“看你这么虚弱,我还以为是,受伤了呢。”
司徒星翻了个白眼:“哪儿来的什么伤啊,他是被阵法给反噬了,修为越高反噬得越厉害。”
原来是这么回事,我竟还以为,扶青他……
算了。
辽姜行揖:“如果没什么事的话……”
扶青不甚耐烦:“走!”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打断,辽姜被他惊了一跳,带上三名部将,躬身退去。
奉虔微微一抬手,支开了拘押着戍卫的两个人,昂首阔步走到他面前垂下眼帘沉默片刻:“先前因某些缘故见过几次,却没问你的名字,叫什么?”
戍卫哽了哽,叠着拳,道:“赢昭拜见将军。”
奉虔半俯下身子,托出一只手,轻轻道:“起来。”
一束阳光从云里透出来,迎着丝丝和暖的风,打在他手心上:“戍卫兵赢昭,等下前往末阳殿,你跟在我和主上后面,与随行队伍一同走着去吧。”
非但未在众目睽睽下押解至末阳殿,反而与随行队伍一起,走着去。男儿顶天立地,这是认可了他的清白,也是对一名将士最大的尊重。
赢昭抹一把眼睛:“多谢将军!”
奉虔颔首,牵了他起来,再没多说什么。
然一回过身,却见扶青心事重重,遂面带隐忧地站近他身旁:“这里的事情解决了,可末阳殿那边,还乱着呢。”叹一声道:“走吧。”
扶青扬了扬指:“文沭。”
文沭急慌慌从人堆里迎过去:“主上有何吩咐?”
扶青不动声色:“暮暮腿脚不便,你搀她回去,务必小心,别摔了。”
文沭道:“是!”
扶青往高台上望去,思虑了一刹,续道:“告诉紫虞孤在末阳殿等她。”
文沭再一低首:“是!”
他欲走时,我唤了一声,握拳的手在抖:“你还没回答我,刚才说的是不是真的,当年那个凶手是不是霍相君!”
扶青猛地停驻步子,背身站了很久,却不说话。
我便只能冲到霍相君面前,揪扯住他的衣裳,连声问:“五年前闯进秦府的那个人究竟是不是你!”
霍相君眼睫轻颤,唇色咬得苍白,眼神躲避着,不敢看我。
他不吭声,他也不吭声,全都成了哑巴。
我忍无可忍,眼眶里噙着泪,声嘶力竭地怒道:“说话啊,到底怎么回事,不要拿这种事情骗我!”
扶青变一把扇子扬了扬风,嘴角牵出温和的笑,忽然啪嗒一声,重重扣下去:“愣着做什么,暮暮都生气了,还不赶紧告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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