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大能够隐藏情绪,顿时脸面上一僵,落入她眼底。
紫虞微拂了拂袖襟低声缓缓:“莫非你以为,浮生殿上那三名死士,真出自行云居映月楼和百笙轩?如果死士不是出自行云居映月楼和百笙轩的话,那么又会是谁在暗中训练并操控他们呢,眼看魔界与仙界将有场硬仗要打,关键时刻主上会容许身边,潜藏着这样的一个,未知威胁吗?”
自然…………
不会…………
“当初找不到醉灵,如今找不到死士的主人,或许在同一个地方会有线索呢?”说话间,她目光流转,瞥向我身后那扇门,启开两片唇轻言细语提醒道,“主上斥你任性妄为,可能并不是因为多相信我,而是他根本就知道死士源于何处。”
我瞪着她:“你少胡说!”
她嘴角边抹开温婉的笑,退步至思琴身侧,大方坦言:“子暮,死士确与映月楼无关,如若换做别人我是绝对不屑于解释的。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罢,紫虞言尽于此,告辞。”
思琴小心翼翼搀住她,沿着最高一层阶,优雅地远去。我踉跄几步退在门板上,脑海中一片空白,除了那句——‘当初找不到醉灵,如今找不到死士的主人,或许在同一个地方会有线索呢?’
我咬牙,推开宫门跌撞进去,宛如发疯般翻寻着每一个角落,桌椅暖榻箱匣瓷器乃至不易察觉的大小暗阁…………
但,找遍了,什么都没有。
果然,我脑子糊涂了,紫虞的鬼话怎么能轻信?
书房里横七竖八散乱了一地,我环住双腿蜷坐在墙角边,思考等扶青回来的时候,该怎么向他解释为好。
桌台下方第三层屉子敞出微小的缝隙,大约扶青随手那么一推,没推进去。说来,别处都找了,似乎这里还未动过。
缝隙间漆黑一片,我鬼使神差摸索过去,牵住扣环一寸一寸往外拉。里面除了几本兵法书以外,就只有个金丝木匣子,匣身以细刀雕琢,四四方方的。捧在手里些许微沉,不知道装着什么,摇起来咣当响。
我轻轻将匣盖子打开,看清里面的东西,目光黯淡了。
…………
…………
…………
日近晌午,我靠坐在门槛上,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睛。文沭兴冲冲跑回来:“你怎么在这待儿着啊,我有个好消息,要不要听?”
我把玩手心里的东西:“赢昭没事了?”
文沭闪愣了一下:“什么啊,我说你呢,是你没事了!”
我喃喃道:“我?”
他刚从末阳殿急赶回来,脸上还挂着汗珠,经日头一照,水淋淋的:“这几日跪在末阳殿外的那些人,要么是真心替虞主子鸣不平,要么是打心眼里不待见你,妄想趁此机会推波助澜……”
文沭揩去额头上的汗,笑着喘了两喘,继续道:“既能治你,又能巴结虞主子,还能顺带巴结辽姜公子。一箭三雕,多好的如意算盘,可惜有不少人要失望咯。”
我眼也不抬地问:“为什么失望?”
文沭道:“因为虞主子当众跪下来替你求情。”
我猛地一颤:“什么?”
索性扶青不在,他便也大起了胆子,就着门槛与我面对面坐:“适才在末阳殿,那些人长跪不起,虞主子直接就跪下来,当着众目睽睽磕了三记响头。”
我揉揉脑门,哦一声,道:“然后呢?”
文沭又道:“她说,子暮姑娘年幼丧母,看到两个醉灵触景伤情实属平常,万万担不起勾结缥缈宫乃至勾结九重天的罪名。更何况,即便失去内丹,也还有雪山归心莲呢,她不会因这件事与姑娘计较,更不想看到有人以此为剑假公济私,打着替映月楼讨回公道的旗号与姑娘计较。”
我不带一丝表情:“她疯了?”
文沭满眼庆幸的样子:“反正话已经说清楚了,那些人再咄咄相逼也讨不到好,还不如趁惹火主上之前顺着台阶赶紧下。只是,仍有几个固执的,说什么死罪可免活罪难饶,望主上和将军从重严惩以儆效尤。”
他手托下颌眯着眼睛沉沉思考了半晌:“具体怎么严惩,主上和将军还未有定论,好在末阳殿外那些人已各自散了。相君公子与司徒公子,他们两个都只是禁足而已,想来主上也不会对你动真格的。”
我闭上眼睛闷闷应了声:“霍相君和司徒星被禁足,是因为他们犯下的错,可以在战场上弥补。我什么用都没有,如若只是关一阵子,将来必定会有人不服。”
文沭摆摆手:“操心这些干嘛,反正有主上在呢,他可舍不得伤害你。”
我笑了:“是吗?”
文沭抓耳挠腮:“你怎么好像不大高兴?”
我没说话,只低眉瞥见,手中紧握的令牌,在日头下泛出盈盈华光。
当初,从死士怀间发现的那枚,托在柏无暇手中也是这般玲珑剔透得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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