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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五章 你听错了(1 / 2)

这几日,雨淅淅索索连绵不止,终于在罐子里散出药香的时候停了。

我搬来个杌凳,眼睛盯在炭炉上,看着火苗劈啪作响。

肩头残留他唇齿的余温,下意识伸手抚了抚,画面涌入脑海,挥之不去。

说没有气是不可能的,但他刚被夺了娘子,且身上发着高烧,想想也怪委屈。我再恼,难道狠下心肠,把人赶出去自生自灭?

浮想间,蒸酝起白色浓烟,罐子里咕噜噜翻滚着药沫。我找了块抹布垫住把手,哗哗倾出一碗,好烫。端回房,才推门走进去,便听见他微弱的咳嗽。

我拧起眉头,放下手中的药,揭开帐子瞧了瞧:“你怎么样?”

星若看上去不大好,勉强挤出一抹笑,唇色惨白极了:“刚才一闭眼,梦见她披上嫁衣,洞房里的人却不是我,猛然惊醒后就不敢再睡了。”

他是真的很害怕:“子暮,你别走,陪着我吧。”

病成这样,虽说风寒侵体是一回事,可也难保其中没有伤口淋了雨的缘故。平素,就连划破手指,都得千方百计避着水,何况血淋淋染红半片胸膛?

我着手解开染血的纱布,伤口像是利剑所致,不知刺了几寸:“别乱动,我去取棉纱,给你重新包一包。”

幸而这些年追随师父修行,偶尔受点轻伤在所难免,虽然没有治风寒的药,但干净棉纱还不缺。

我拉开抽屉东翻西找,手忙脚乱寻出棉纱和剪刀,又到院门墙根底下摘几片艾叶,放进嘴里嚼碎了敷在他渗血的地方:“别问我有没有捣钵和药杵子,这会儿不知道放哪里去了,姑奶奶还嫌它苦舌头呢。”

这东西是真苦!

此刻,病气的衬托下,他比往日更多一分温柔:“明日带些桂糖给你吃?”

我用剪子破开棉纱,在一阵刺啦声中,撕成细长的条:“你明日不必来了。”

他惊了惊,所有的温柔,皆被慌乱取代:“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不知是哪位大佛下手这样严重,我怕扯痛了伤口叫他难受,因而动作十分小心,没敢说话。

他将看到的收入眼底,含义就不一样了,喉咙里一紧,巴巴道:“子暮,你打我骂我,别和她一样不理我。”

末了喊出一声:“姑奶奶……”

我纵还有些火气,可一见他如此,便不忍心了:“叫你养伤也有错?”白一眼道:“弄成这样,不说卧床将息着,还不管不顾地到处乱跑?”

他缱绻一笑:“你这里一样将息。”

趁水盆子里余温未凉,我大致将血迹清理了一遍,白纱贴合着伤口小心翼翼缠好:“这次就算了,病中认错人无可厚非,要是再有下回我只当不认识你!”

他嘀咕:“下回不让你醒着。”

我起身去端药,摸了摸碗边,冷热适宜:“这会儿不大烫了,将将好能入口,你刚说什么?”

他摆出低眉顺眼的样子:“我说下回不敢了。”

我越想笑,脸越是拉得老长,低头刮一勺子药喂给他:“再难过的事,今晚也算发泄了,往后要对自己好一些。”

估摸着药有些苦,他皱了皱眉头,躲开第二勺。

实在没有甜的给他解苦,我尽力语重心长些,活像个老妈子:“嫌药难喝,倒是不嫌身子冷,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淋雨。”说完哄了哄:“听话啊。”

星若乖乖咽下第二口,却又不肯喝了,垂低目光,再一抬:“喝完有奖励么?”

我脑仁儿疼:“尊驾今年几岁?”

尊驾也没回答几岁,只当自己三岁,是个孩子:“那我不喝了。”

呃。

拿捏我呢?

想罢,勺子叮咚两下,在碗边敲出清脆的节奏:“喝完了有歌听。”

星若虽没吱声,眼神却亮了起来,一碗药汤很快见底。

喝杯水去去苦味,他枕在榻上,笑了笑:“唱什么?”

我很是深明大义地摇摇头:“随便,我不挑剔的,你唱什么就听什么。”

他愣住:“不是你唱?”

我故作惊诧地瞪大眼睛:“我只道有歌听,也没说谁唱,谁听啊?”

他被气着了:“你……”

倦白的病容随之一红:“我不唱!”

安静片晌,我抖抖裙摆,作势就要站起来,摆出比针尖还刺的脸色:“行,不唱就不唱,以后生病了别来找我。”

惭愧,拿捏人这种事,还是女子比较得心应手。

星若着急忙慌一抓,满腹委屈的神色,犹豫了又犹豫:“我不会。”

我蜷着两条腿往踏板上一坐,胳膊支立在床沿边,托住下腮:“从来没人唱歌给你听吗?”

他沉默,合了合眸子,陷入久久的回忆:“算……有吧?”

摇曳的烛影晃入他眼帘:“小时候,听一个女人唱过,我已经记不住她的声音了。”

我袭上困意,说话懒洋洋的,眼皮子耷下一半:“曲调记得么,词记得么,能唱么?”

他掌心盖在我头上抚了抚:“记是记得,可从没唱过,怕你会不喜欢。”

困顿中,我闭着眼,嘟囔了一句:“不喜欢也听。”

于是耳边传来沉沉的回响——

“农家采莲女,拂桨采莲去,递上金莲芋,为君织战衣。问君何日归期,问君何时归去,君道梧桐落尽,自往乡途赠予朱钗红绫…………”

他病中还很虚弱,嗓音是低哑的,却如玉石般,浑厚温润,好听呢。

翌日。

天光大亮,我揉揉眼皮,从枕榻间醒来。

星若留下一碟子奶糕,掺着桂花枣泥馅儿,没打招呼就走了。倒也奇怪,被他放上床,竟然毫无知觉,睡意就这么深吗?

到底只是起个念头,略过一过脑子,便抛诸了。简单梳洗后,心说像之前那样,躺在床上虚度着光阴。怎奈天气好,总算没再下雨,我想去院里走走。

偶尔,床上卧久了,闲庭信步也是享受。然则阳光潋滟,够暖够舒坦,却刺得很。

前几日下雨,偏今早放了大晴,是不是因为他心情好?

为什么心情好呢?

伴随丝丝疑惑,碧滢小筑迎来了一个人,宝蓝织花裙子配称着姣好的面容。许是心情不佳,对方没怎么装扮,只以茉莉小簪点缀,美则美矣却稍显单调。

流婳一进门摊着手便道:“我来找你讨个东西。”

我心下茫然了一刻:“你有事么?”

一时,四目相对,她也不绕弯子,冷笑着停在我跟前:“芍漪是因为你才被罚去做苦役的。”

我神情自若,拈着朵花默默不语,谁信她这模样是为了芍漪?

流婳仍旧话音冷冷的:“你师父究竟因何缘故被主上禁足,还有那个已死了的戍卫,他叫什么来着,赢昭?”

我不小心捏碎了一片花瓣。

她见状,眼皮挑了挑,露出得逞的神色:“满客栈里几十个凡人是怎么死的,那小姑娘才不过八岁而已,她本该有大好年华……”

阿姝,她才八岁,她才不过八岁。

我扔下花枝转身要走,这原是昨夜被风雨打落的,终究不能在大好年华里绽放了。

流婳拦上来:“我还没说完,你走什么,心虚了?”

我敷衍的语气:“是啊,我心虚,站不住了。”

她瞪起一双眼睛:“害了那么多人,你倒有闲情逸致,跑这院里头晒太阳,可瞧不出心虚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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