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18
深夜十一点整的钟声已经敲过了。罗道夫斯·莱斯特兰奇正坐在自己卧室内的长桌旁,桌面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繁杂文件。早在几日前,罗道夫斯的主人——黑魔王大人就已经对他下了最后通牒。若是他不能够在这个月之内得到现任魔法部部长的支持,那么等待着罗道夫斯的恐怕就不仅仅只是妻子歇斯底里的尖叫或是亲人们令人恼怒的非议了。
正当罗道夫斯在第十六份文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大名时,卧室的房门突然被什么敲响了。
一定是茱莉娅·伯纳德——罗道夫斯自己所豢养的情妇。他心想。
“进来吧。”
只是没想到话音落下,房门被人推开之后,端着托盘走入卧室的人却并不是罗道夫斯所熟悉的情妇茱莉娅。对方虽然和平时的茱莉娅一样身穿一件宽大的乌黑色长袍,但当她伸手将长袍的兜帽从头顶取下的时候,一头如同金色瀑布般的长发瞬间倾泻而下。
罗道夫斯认识的茱莉娅·伯纳德可没有这么一头有些扎眼的金发。
“你是谁?”罗道夫斯警惕地看了眼前的少女一眼,右手下意识地触碰了一下安放在口袋内的魔杖,“茱莉娅·伯纳德呢?”
“茱莉娅今天晚上身体有些不适。”陌生少女轻声说,“但是她不希望自己的问题影响到了先生的兴致,于是让我来把今晚的夜宵给您送过来。”少女说完,毕恭毕敬地垂下了头,用双手为罗道夫斯奉上了他今晚的夜宵。
罗道夫斯快速地扫了一眼托盘上的泡芙和热牛奶。“知道了,”他又说,“你叫什么名字?”
“阿佳莎,先生。”
“阿佳莎?”罗道夫斯听后微微蹙眉,这个名字对于他而言有些似曾相识,“是格林格拉斯家的女儿吗?”
自称为阿佳莎的女孩愣了愣,最后才低声回答道:“从前……是的。”
“把头抬起来吧,没必要一直用你的眼睛盯着脚尖。”
“是的,先生。”
阿佳莎听完了罗道夫斯的这句话后,这才缓缓地将脑袋抬了起来,并且正面迎上了来自于罗道夫斯·莱斯特兰奇的视线。阿佳莎注意到,眼前的男人长相棱角分明,一双深棕色的胡子伴随在嘴唇两侧,深色的短发间似乎已出现了些许花白。而在阿佳莎默不作声地打量着罗道夫斯的同时,对方也似乎正在观察着自己。根据罗道夫斯脸上的反应,她甚至都可以确信,她和茱莉娅的第一个目的在今晚已经达成了。
“你的脸怎么了?”就在这时,罗道夫斯突然开口问道。
阿佳莎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选择了更加模棱两可的解释:“我们在今晚犯了错,因此惹得夫人不高兴了。”
在阿佳莎说出“夫人”这个单词的时候,罗道夫斯止不住轻轻地皱起了眉头。
“你手臂上的伤,也是夫人做的吗?”
阿佳莎却只是表现得默不作声。
罗道夫斯认为自己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他轻叹了一口气,像是自我辩解又像是在安慰般地说道:“今晚发生的事情并不是你的错。你不该为此受到这么重的责罚。”阿佳莎听后,止不住暗暗地眨了眨眼,正欲开口道谢的时候,又听见罗道夫斯主动向她询问道:“对了,你会玩桌面游戏吗?”
“桌面游戏?”
“对,就像是巫师国际象棋,又或者是拼字游戏之类的桌游。”罗道夫斯解释道,随后又忍不住抿着嘴角自嘲了一下,“我忘记了,你在霍格沃茨上过学,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该怎么玩巫师国际象棋。”
阿佳莎也淡淡地笑了:“的确会一些。”
“那么,”罗道夫斯伸手指了指自己对面的座位,说道,“请吧。”
阿佳莎依言照做,静静地在罗道夫斯对面的座位上坐了下来,双手平放在了膝盖上。
依照着茱莉娅先前对于罗道夫斯的描述,阿佳莎不难推断出罗道夫斯的内心此时正在想些什么。茱莉娅告诉阿佳莎,罗道夫斯在要求茱莉娅每晚为他准备夜宵的同时,还常常会要求她留在他的房间内陪他玩一些桌面游戏。而实际上,茱莉娅由于鲜少有机会离开这个庄园,因此这类桌面游戏的规则,大多都还是罗道夫斯亲自教授她的。而像罗道夫斯这样常年不得妻子青睐的中年男人,往往会极为容易地对一类看似弱小的人——比如此刻的阿佳莎自己,产生发自本能的保护欲。
“我们今晚要下棋吗,先生?”
见罗道夫斯一直没有把棋盘摆到她的跟前,阿佳莎不由得好奇地问道。
“不,”罗道夫斯摇摇头,“我们今晚不玩巫师国际象棋。我们要玩的是拼字游戏。”
说着,罗道夫斯从堆满灰尘的书柜上拿出一个盒子,将它打开。
“好吧。”
“你知道怎么玩吗?”他问。
“当然。”阿佳莎点头。
“很好。”罗道夫斯满意地笑了。
他们一起玩了好几盘拼字游戏。她拼了Obisidian(黑曜石)。拼了Vulture(秃鹫)。拼了Beech(毛榉树)。他拼了Obliviate(一望皆空)。拼了Beirut(布鲁特【1】)。拼了Valerian(缬草)。然后轮到她了。她捏着手中的木块,犹豫了一下,最后拼了一个Cordelia。
“柯蒂莉娅?”他问,“这算什么?”
“我的中间名。”她说,“要是您认为不作数的话,就算我输了吧。”
他又笑了。“怎么会,这一盘是你赢了。但这并不代表我下一盘不能够赢回来。”
听了这话,阿佳莎下一盘故意输给了他。等罗道夫斯品尝到胜利果实的甜蜜之后,她才带着谄媚的语气,微笑着对他说道:“在以前,您也会时常和茱莉娅玩这样的游戏吗?”
尽管她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哦,是的。”罗道夫斯说,“但是茱莉娅所学会的所有单词都是我教她的,这也意味着——”
“这也意味着,和她一块玩这个拼字游戏,很快就会感到无趣了,对吗?”
罗道夫斯似乎是对阿佳莎的突然接话感到讶异。“是的。”他意味深长地眨动了一下眼睛,“你想说些什么,阿佳莎?”
只是没想到,罗道夫斯的话音才刚刚落下,坐在他对面的那个女孩瞬间就变得泪水涟涟。“我……我可以做得比她更好的,先生。”她卑微地低下了头,将自己的额头贴在了罗道夫斯那戴有真皮手套的手背上,罗道夫斯讶异地张了张嘴,却只能一动不动地感受着她额头的温热,“夫人说……夫人说我没有几天日子了,可是我还不想死,我还不想死,先生。我可以做得比茱莉娅更好,茱莉娅能做到的事情,我都能够做到。不仅仅是拼字游戏或是巫师国际象棋,还有其他除了桌游之外的事情,我都相信我能够做得比茱莉娅更好。”
罗道夫斯本就不是他妻子贝拉特里克斯那样铁石心肠的人,现在又有一位长相明艳的妙龄少女匍匐在他的身前,浑身像一头受惊了幼兽那样不停地颤抖着,显得既可怜又弱小。作为男人的罗道夫斯面对着这样的场景,内心自然也不可能全然没有触动。
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