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的天气挺爱捉弄人的,运动会第一天大雨,第二天大风。但运动会并没有因为天气延期的先例。
我本来是负责及时报导比赛情况、采访运动员的,可是书法协会写喜报的人手不够,我临时又被拉去帮忙写大字了。
每一个比赛项目结束,都要手写大字喜报贴到学校各个宿舍楼下,表彰夺冠者。得亏我那个爱好书法的老爸极有耐心地教了我好多年毛笔字,我马马虎虎也算是会写。
杜紫银平时不会来找我,我也不太去找她。我已经快一个月没见过她了。
杜紫银向来不喜欢热闹,运动会这种火热朝天的地方,她竟然来了。
她在帐篷里看了一会儿,问:“我可以写几个字吗?”
“一张纸五毛,墨水一块!”
“陆大妈真精明。”
我给她腾出一块地方,再递给她一支笔。
杜紫银写了几个字,就显得没兴趣了。我凑过去看她写的是“思君不见下渝州”。
渝州,那不就是重庆,听说莫安然最近在重庆,的确是思君不见。我看她又写了一句别的诗词,神色淡然。
杜紫银没练过毛笔字,她在我家住的时候,我教她几次,她描过我爸的字,短短时间,能写成这样已经很好了。
“挺好看的啊。”我夸赞一句。她笑笑,放下笔走了。
杜紫银喜欢穿裙子,天有些凉了,她加了一件风衣,转身投足间,风吹得她的裙子衣摆飘飘然,好看极了。
这才是仙女该有的气场。
而我已在风中凌乱了大半天,口干舌燥。
我正想打电话叫白畅溪,求她帮我把水杯带过来,李孟扬很贴心地拿了我的杯子过来了。
他接了一杯热水,有不至于太烫。他终于干了一件好事。
几张喜报,墨迹未干,李孟扬翻了几张,夸赞道:“看不出来,写得还挺好。”
我得意地笑。
李孟扬神色可喜,刮着脸凑过来说:“笑非,你脸上有墨水哎。”
我一惊,伸手去摸,他哈哈大笑。我看到手上的墨汁才反应过来,他是故意的。本来我脸上是没有的,但是刚刚一抹,新沾了手指上的墨。
我作势也要给他脸上抹点儿,他捉住我的手,神色温柔道:“别动。”
“怎么……”
他抽了纸巾蘸着水,很自然地俯身低头细细给我擦着。
我们离得如此近,少年的呼吸细微可察。笔尖上的墨水落到桌面上,晕染了一大片纸。
“陆笑非,你好美啊!”
李孟扬的声音轻得像幻觉,他眼中倒映着我,我们的手指还交握着。
我心中一慌,别过头,铺了新纸,煞有其事地写着字。
李孟扬哼着小歌,又玩了一会儿,打个招呼就走了。
他这种撩人手段虽然低劣,但晚上回宿舍后,我无意从衣兜里摸出他放在里面的字条时,还是笑了。
幸得识卿桃花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