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沥沥的小雨没完没了的下,闿州的春天,是潮湿的,带着水汽儿的。
夜幕浓沉,没有半点光亮,士兵们大都待在帐篷里,谁也没有注意到,立着的两个人。
帐篷里的谈话,还在继续,刻意压低的声音,混在雨声里,变得模糊而遥远。
“……等他上了战场,瞅准时机再下手,一定要找箭法高超的人,千万别让他现在就死了。”
陆廷野低头,捏了捏手指,有雨水顺着伞落进掌心,冰凉凉湿哒哒。
惹人心烦。
他舌尖抵着唇,轻轻咬了下,本就凌厉的五官,此刻满是燥意。
流云感受着主子身上溢出来的气息,下意识缩了缩肩膀。
他有点怕……
好在这个念头刚闪过,陆廷野撑着伞,转身往回走。
流云赶紧跟上去。
一路无话,脚步飞快。
进到了帐篷,流云连忙先去看陆廷野。
他表情很淡,只是眸光发寒,具体什么心思那就不知道了。
回想方才听到的对话,流云忍不住,道,“主子,当今圣上真是阴险小人!什么都算计的明明白白的!还以为他和太子是一样的蠢货,现在看来,蠢的只有太子,皇上的心机实在是深不可测!他既然要对您动手,那么现在咱们怎么做?”
“天黑了,该睡觉了。”陆廷野回答的一本正经,“回去吧。”
流云不走,回什么去,睡什么觉,有人要在战场上趁乱害他主子,他哪还有别的心思?
“主子!”流云上前一步,“要不属下今晚就去把那毒药给偷过来?”
“偷过来做什么?”陆廷野无语,“他要下毒就给他下,我自有打算。”
他从来没有轻视过司持,司持是当年皇位争夺中的佼佼者,手段自然非常人可比。
他能够使出这招,也绝不是偶然。
从那些和他出生入死的好兄弟的下场,就能够预见到他会对他做的事情。
陆廷野不惊讶,并且猜到了他的想法,所以早早的给他搭好了台子,就等着他唱戏呢。
他轻笑了下,从陆家出事开始,这场局就已经布好了,所有人都身在局中,就连皇帝都不例外。
他们自以为可以掌控局面,殊不知道,他宣布开始的游戏,一切都得听他的。
流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依旧惴惴不安,“主子……”
“你明日替我做件事。”
西凉的援兵到达闿州,西凉将士无不振奋。
匈奴起初是有些慌乱的,后来得知只来了十万援兵时,便只剩下嘲弄与愤怒。
他们可是有三十万大军的,西凉只有二十万,是不是看不起他们?
双方相差的可是十万,不是一万两万,是整整十万!
知道十万士兵有多少吗?
光是随便吐口唾沫,都能淹死人的存在!
西凉将士如此狂妄,试图用二十万打败他们三十万大军,那就让他们见识下匈奴儿女的厉害!
双方养精蓄锐,休战了将近一个月,兵强马壮,就等着决一死战!
匈奴士气正盛,不再只是小规模的骚扰,而是极尽嘲讽的下了战书,还派了十多名大将在城门口叫嚣挑衅,辱骂的言辞一句比一句低俗,过分,实在是忍无可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