潭曲州到处都是森天大树,郁郁葱葱的,令人仿佛置身于古老的原始森林。
隔着挺拔巨大的树木,能够看到远处的高山,明明是夏季,但高山山顶却被厚重的白雪覆盖。
刚进入潭曲州的时候,每隔一段时间,还能看到零星的人家。
随着越来越深入腹地,越来越接近卜东山,他们已经很久没有看到房屋了。
卓行一从别人那里买来的地图上,明明标注着这里会有一座小村子,结果紧赶慢赶到来之后,发现还是茂密的树,长得旺盛的草,标注的那个叫做阳鳞的小村子,根本不复存在。
这时候夜已经深了。
太阳落下去,月亮升上来,然而抬头只能看到生长野蛮的树枝,入目是满满的绿意。
卓行一意识到,今天晚上,他么必须得在森林里留宿了。
马车停下来,陆心水从里面探出头来,吱呀的开门声,在这样诡异浓重的夜里,都听得人头皮发麻。
卓行一有种隐约的不祥之感,不过他克制着自己的害怕,仍保持着淡笑的朝她看来。
他关切的问,“怎么了阿芷?”
“马车怎么停了?”她环顾四周,轻易判断出来所处之地。
他们在潭曲州走了几乎一天,所经之处,都是这样单调的风景。
陆心水也惊讶了,在这样恐怖的环境中,很难不令人想到别的不详的事情,她知道这个时候不该问些有的没的来影响彼此的心态,但该面对的情况还是要面对,毕竟这关系着两个人的安危。
她聪明的猜测道,“那个小村子没有了?还是说原本就不存在,我们被骗了?”
要知道,这个地图是他们在路上的时候,偶然间遇到的一个人,对方主动上前,来和他们说有地图售卖,问他们需不需要。
他们人生地不熟,想着买一张地图有利无害,结果这张地图就要了十文钱,远高出平时的价钱。
陆心水不差钱,总是很能理解对方,在这种偏远的地区招揽生意不容易,便付了钱,结果竟是个假地图吗?
对方没必要这么做。
她很快反应过来,因为他们这一路走来,真实的情况和地图上的没有差别,不可能这里独独错了。
看着森林里面越来越浓的雾,陆心水忽然意识到一件事,她抓着卓行一的衣袖,紧张的问道,“阿行,我们是不是迷路了?你看这里有雾,是不是之前就走错了,你一直没有发现,毕竟这里到处都是树,加上天黑看不清,很容易就会走岔。”
卓行一沉吟片刻,也渐渐产生了怀疑,“有可能。这样吧,我们再顺着来的方向往回走走,看看是哪里出了错。”
陆心水这会儿跳下来,将扎头发用的头绳解下来一条,就近拴在一根大树上作为标记,卓行一看着她没说话,等她重新上了马车,才甩起马鞭。
雾越来越浓,马车的行进速度越来越慢,他们几乎看不清前路,但很确定行进的方向和刚才的是相反的,然而奇怪的是,等他们再度停下来的时候,却意外的发现,好像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怎么会这样?”陆心水看着大树上系着的红头绳,脸色终于变了,他们明明走了很久,竟然又回来了,这绝对不是一件普通的事情。
她哆嗦着唇,心神不定的看向卓行一,“我们好像……好像遇到了鬼打墙。”
卓行一的脸色比她没好到哪里去,不过他还是低声安抚她说道,“别担心,有我在,我们会想到办法的。”
纪柏宸拧眉朝他看来,“安静些。”
纪桉轻咳了声,“表哥,你想好怎么跟姨妈解释了吗?”
“又轮不到你来解释,你怕什么?”纪柏宸低嗤了声,“出息。”
纪桉瘪嘴,不赞同的道,“我这不是担心你么,我打小就害怕姨妈,你又不是不知道。”
两个人说话间,便来到了主院。
夜晚的宅子格外宁静,朱红色的长廊下挂着暖黄色的幽灯,透过窗户,能看见主屋坐着不少人。
纪柏宸一进门,正在说笑的一群人,纷纷转过头来。
“是纪少回来了呀!”
“阿宸看起来比上次见到更加成熟稳重了!”
“就这副模样,我瞧着比电视里的那些明星都好看哩!”
纪柏宸一一朝着她们问好,然后才看向乐慕岚,“妈,我回来了。”
乐慕岚出身名门,举止优雅,模样姣好,如今已有五十多岁,但一颦一笑间,依然风韵犹存。
她脸上带着得体的笑,温柔的开口,“累不累,吃过饭了吗?”
“不累。”纪柏宸笑笑,“接到你的电话,就赶回来了,出什么事情了吗?”
其他来做客的人,都是有眼力劲的,在他们母子说话时,便各自寻了借口离开。
最后沙发上只剩下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单看背影,纪柏宸没认出是谁。
乐慕岚挽住他的胳膊,把他往沙发上带,母子两个坐下后,正好与那个女人面对面。
纪柏宸眸底染上几分冷色,朝着对方点点头,“陆小姐。”
“纪少。”陆可心甜甜的道,“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乐慕岚插话道,“本来还想给你们介绍一下,原来你们互相认识啊!”
陆可心乖巧的回话,“岚姨,谁不知道纪少啊,以前在我家的时候,和纪少见过几次面。后来我出国留学,就再也没见过了,我认识纪少不稀奇,没想到纪少居然还能认出来我。实在是受宠若惊。”
她看向纪柏宸,女人的心思,即便不开口,也能够从眼睛里溢出来。
“纪少和之前变化不大,但却更英俊了。我觉得自己变了很多,所以十分好奇,纪少是怎么认出来我的?”她有一绺头发落在肩膀,问这话时,身体微微前倾。
从他的角度,隐约可以看到她白皙的肌肤,还有引人遐想的沟壑。
乐慕岚本来就存了撮合他们的心思,主动揽过话头,说道,“说明他对你上心,不然阿宸事情这么多,怎么偏偏记得你?”
纪柏宸呵呵笑笑,“我又没失忆,你那颗泪痣,那么显眼,想不记住都难。”
“噗。”纪桉没忍住笑出声。
他是该说他直男呢,还是该说他不解风情呢?
陆可心的右眼眼尾,有一颗泪痣,若是这颗泪痣小巧玲珑,对女人而言,还能平添出几分妩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