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悬是燕国宿将,一直颇受燕王哙信重,几代人为燕王亲卫,官至禁军统领。他的话,自然有着不一样的分量。
徐无转过脸,看着独臂的姬悬,嘴里嗫嚅着道:“姬将军,你这是何意?本官也是心忧王上的安危,莫非你觉得本官心怀私愤不成?”
姬悬冷冷的盯着徐无,忽然惨笑起来,说道:“王上,昌平危在旦夕,秦姑娘已经两宿没有合眼了,数万将士也已经疲累不堪。若是此时迎齐国使者入城,那让将士们怎么看,让将军们如何指挥他们死战?”
燕王哙的嘴唇微微动了一动,不过脸上的表情并没有任何变化。他微微向徐无使了一个眼色,然后又眯起眼来。
“姬悬,你这话是何意?天下乃大王之天下,士卒乃大王之士卒,理应为大王死战,莫非他们还有他意不成?”
徐无的脸上挂着危险的怒意,他故意将音调调高,然后指着姬悬的面额,颐指气使。
这时候附和中车府令徐无的一些官员也都纷纷站出来指责姬悬,姬悬眼看朝中众人都成这副模样,心中悲叹。想当年召公封于燕地,历经数十代开拓,方有如今燕国之局面。没想到,到了燕王哙这一代居然昏招迭出,不仅闹出禅让子之这一出滑稽戏,而且弄得现在燕国濒临亡国之境。
姬悬忍不住老泪纵横。
他无力的垂下那条仅剩的断臂,然后说道:“大王之事,大王自决吧!不过老臣有最后一言忠告大王,这满朝众臣,皆可降齐,就是末将亦可降。但王上万不能降,众臣降,性命、地位皆在;大王降,则无生还之望。望大王深思。”
说罢,也不理大厅里众人猪肝似的眼色,甩空袖而出。
燕王哙身边近臣虽多,也不敢有所阻拦。
只留下众人在大厅中怒骂。
徐无露出阴险的一笑,看了一眼燕王哙。
燕王哙默默地点了点头。
姬悬走出大殿,副将呈上佩剑。
副将姬垣低声道:“将军,秦小姐派人来请,已等候多时。”
姬悬沉着脸,低声道:“秦小姐在何处?”
姬垣低声道:“秦小姐在城楼上。”
姬悬不疑有他,道:“走!”
说罢,上了马,身后数十护卫铁甲相随,发出铿锵的声音。
转过南城的一条街道的时候,街道上空无一人,竟有些出奇的安静。本来昌平城内的百姓已经尽数征调,上城驻守。但是姬悬多年沙场宿将,敏锐的嗅觉让他觉得事情有些不正常。
他转身向姬垣问道:“这是去南城的街道?为何本将觉得有些陌生?”
姬垣面不改色,说道:“将军,这确实是去南城的路啊!将军莫不是忘记了!”
姬悬心中生出一股浓浓的危机感。锐利的眼眸中生出几分悲鸣。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他已经听到了一些杂乱的脚步声,朝自己靠近。
“不好,有埋伏!”姬悬大吼一声。
“御!”姬悬的声音中没有惊恐,没有害怕,有的只是一种视死如归的壮气。
他是一位老燕人,自有燕人的风骨!
身后十余名亲信护卫快速的结成一个圆形阵将姬悬围在中间。
姬悬猜测的没错,确实有伏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