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你刚刚和二哥的话我一字不落的听完了,你真的相信二哥会回心转意?会看在你的面子上放过归陌。”左伊看向左襄陵,丝毫没有避讳同在一旁的左渊。
左襄陵看着一声不发,仿佛置身事外的左渊,内心痛苦,眉目不断躲闪。
“二郎,你告诉爹,这些不是你做的,都是碧仁海指使的。”左襄陵似乎在祈求左渊。
左伊也注视着左渊的一举一动,左渊向前走了两步,神色淡然,“都是我做的,归奕上上下下都听命于我,包括碧仁海,他只是棋子而已。”
左襄陵听到左渊亲口所说,难掩悲痛,“二郎,既然是你指使碧仁海杀了十大长老,难道下一步要杀了我吗?”
左渊闭口不答,此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十几个归奕教众将这里团团围住,最初门口那个较年长教徒,推开院门,大步踏入,神色慌张,一进院门,见到三人似乎正在对峙,更是吃了一惊,刚要拔剑上前,左渊制止道:“全都出去。”
几个欲冲进来的教众不敢怠慢,连忙退了出去,那个较年长教众看了一眼左渊,也低头退了出去,并关上了院门。
左伊回头望了一眼离去的众人,转过头轻笑一声,眼中的光芒渐渐明亮。
左襄陵还是不敢相信左渊真的可以这么决绝,再次说道:“二郎,你有什么话不能跟爹说吗,爹一定会鼎力支持你的,你不需要另创什么门户,归陌依然需要你。”
左伊闻言面目微微动容,斜眼瞥了一下左襄陵,眼神闪过一丝狠厉。
“你大哥受重伤,性命垂危,你难道也不回去看看吗?”左襄陵向前走了两步,低声下气道。
左渊听闻左轩性命垂危,并不惊讶,面对左襄陵的亲情攻势也无动于衷,抬起手,“不要再走近了。”
左襄陵愣在原地,左伊嘴角露出窃笑,暗自打量着左渊。
“二郎,听爹一次,可好,就算你不愿放弃归奕,我们两派也可以合二为一,在这太原城独霸一方,不好吗?”左襄陵追问道。
“太原城第一?你和左轩一样,自恃功高,妄自尊大,目中无人,唯利是图,最终只会落得个被他人唾骂,暴尸荒野的下场。”左渊神情肃穆,义正言辞道。
“二郎......”
左襄陵哑口无言,双目失神的看着自己的二儿子,有些不相信眼前的人是他知道的那个左渊,那个天资聪慧,曾经对他言听计从的左渊。
左伊走到左襄陵身旁,小声说道:“爹,不要再痴心妄想了,事到如今你还说这些有什么意义,从他走出左家庄那一刻,我就知道了,他势必要与归陌,要与你势不两立。”
左襄陵口齿有些模糊,低着头不知在思量着什么。
左伊抬起头,看向左渊,看向这个他曾经最敬仰的男人,此刻心中却只想着如何除掉他,以绝后患。
“带他走,永远不要再来。”左渊声音低沉,气势强劲,不给他人任何反驳的余地。
左伊早就料到会如此,面上波澜不惊,只是他错怪左襄陵了,原来左襄陵并没有与左渊狼狈为奸,如此甚好。
“二哥,你可知大哥要死了。”左伊对左渊说道。
左渊面如止水,淡淡回了句,“知道,这是他咎由自取。”
“这么些年了,唯独二哥你没有变,依然不为世俗叨扰,只是你可知你依然有洗不净的牵挂。”左伊笑称。
左渊内心微微泛起涟漪,看着左伊。
“娘也病重了,或许再过一段时间,左家庄不仅要给左轩办葬礼,还要给娘也办一份,你也知道,我们兄弟三人,娘最疼你了,从小到大,我和大哥一直因此事而羡慕你。”
看得出左渊有些悸动,眉眼微微抽动,目光变得尖锐。
“娘天天跟我说,二郎去哪了,二郎去哪了,怎么也不回家看看。”左伊观察着左渊的表情继续说着,“你说娘要知道你就在家门口而不回家,会是一种什么心情?”
左渊目光开始躲闪,咽了咽喉咙。
“二哥,再过几天就是娘六十大寿,你不会不知道吧,爹说不准备给娘办寿了,怕不吉利。”
“够了!”左襄陵抬起头,制止道。
左伊闭上了嘴,却悄无声息的走上前,与左渊几步之遥,左渊看着左伊,“娘她还好吗?”
左伊淡淡一笑,“二哥,这种事还是亲自去看看的好。”
左渊一愣,有些出神,左伊突然掌心运气,金黄色结晶包裹在右拳上,向前快速踏了一步,一拳重重捶在左渊的胸口。
左渊猝不及防,硬生生吃了这一击,向后倒去,蹲坐在地上。
“三郎你!”左襄陵没想到左伊会突然袭击左渊,急忙冲上前。
左伊横臂拦住左襄陵,低头看着地上的左渊。
左渊眉眼抽动,捂着胸口从地上爬起,“这一拳就当我欠娘的,你们走吧,从今往后不必再来,我早就说过,我与左家早无瓜葛。”
他言罢,大口鲜血从口中涌出,但依然挺直了脊背,目光炯炯。
“二哥,我们会的。”左伊笑了笑,转过身离去了。
左襄陵看着气色瞬间苍白的左渊,担心不忍,左渊却说道:“这也是我欠他的,你们都走吧,今后再相见,只怕只有刀剑相割了。”
左襄陵知道自己再说什么也没有意义,也知道自己根本挽回不了如今的状况,只好心情沉重的走出了庭院。
左渊用袖口抹去了口边的鲜血,佝偻着腹背,又咳了两声,转身快步进了屋。
门外教众见佐伊与左襄陵两人一同而出,不敢有什么动作,只是严防着两人,蠢蠢欲动。
两人用余光扫视了一圈,施展轻功,飞快遁走了。
余下教众一齐冲进庭院,并未看见左渊身影,难免心惊,这时屋内传出左渊发出的音波,“我无事,你们去吧。”
众人相视一眼,谨慎的退去了。
左渊一人打开屋内书房后的暗间,踉跄的躲在里面,手脚颤抖不止,并从抽屉里掏出一个白蓝相间的精致瓷瓶,颤抖着的打开瓶塞,将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倒入了口中,随后微调了气息,静静地躺在地上,闭上了双目。
刚刚他本在闭关修行,忽然听闻,门外有熟悉的脚步声,只好强制收敛了气息,压制住已经在外泄的真气,修炼内功心法必须静心,不能被外物所打扰,而一般修行者难有一颗处万变而不动的内心,故处于密闭安静的环境中更有益于修炼内功心法。
出于对自身安危的考虑,他在刚刚尽量避免有过多的情感波动,以免扰乱内心平衡,导致真气趁机反叛,使自己走火入魔,每一个内功心法修行者都知道“走火入魔”是自己所要面对的最大困障,前面曾说过,真气是生命之气,它参与组成一个鲜活的生命,而它也有自身的意识,这个意识或是强烈,或是薄弱,或是微不足道,属于变量,就目前而知,凡是修炼内功心法者,如在修炼真气时,不能正确引导它,而成熟运用它,就会“唤醒”它,使它不甘于被“人”所束缚,从而引发一系列意外发生。
“走火入魔”便是最常见的后果,走火入魔之人有一系列反常的表相,光从一个人的相貌便可识别出他是否“走火入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