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综合病院
小泉浅低着头,笨拙地拿着毛巾,浸着热水,帮老人擦着身子。
头发花白的老人紧闭双眼,躺在病床上,右手手背是贴着绷带的针管,连着一旁的营养液和心电监护仪。
她昔日晶亮的黑眸里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红血丝,疲惫,还有害怕,眼圈通红,像只可怜无助的兔子,眼角还有泪痕。
“老头,你不要像她一样,丢下我一个人好不好~”
娇俏柔糯的嗓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小手死死地抓着祖父的左手,固执地不肯松开。
“你已经睡了好久了~”
“我答应你,只要你醒过来,我就不乱跑了~”
“我会听你的话,只要你说的,我都会听,你醒醒好不好?”
安静的空气,没有一丝的声音,压抑地让人呼吸困难。
小泉浅的视线模糊了,眼眶湿润,泪水下一秒就要决堤而出。
“你已经睡了半个月了~”
“再不醒的话我就把你胡子都剪了,还要给你画怪~”
“下次···下次不要再做那么多的工作了好不好?不要再这样累坏身体了~”
小泉浅咬了咬唇,拼命地不掉眼泪,话里却带着哭腔的委屈。
“生病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还没来的及给你讲我在外边发生的事呢~”
“她们欺负我,你还没给我撑腰呢,老头,你醒醒好不好~”
“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我不任性了,也不离家出走了,只要你醒过来,浅浅就一直陪着你~”
脆弱的情绪终于压抑不住,冰凉的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颗颗晶莹,剔透,划过白皙精致的小脸,打湿她两侧的发丝。
心底的大石沉重,压迫地她快要呼吸不过来。
她什么都不要了。
她只要他能醒过来。
小泉浅抬起手去擦,可是担心的泪水又流到了她的手上,在她的手掌上流,不受控制地往下流,越是想要擦干净,也是哭的泣不成声。
悲伤,无措,混乱的情绪在胸口乱撞,非常痛。
“吱呀”一声。
门被推开。
小泉浅背对着门,听到开门声,低着头,慌张地去抹眼角的泪水。
觉得擦干净了才回头,可是那哭过的痕迹很明显,怎么都不会逃过来人的眼睛。
“二舅舅~”
中年男人穿着整齐的西装,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一双黑色的眼睛经过岁月的洗磨变得浑浊,金色眼镜框架在他鼻梁上,挺拔而立,却也精于城府。
“父亲还是没有起色吗?”
小泉浅咬唇,如同拨浪鼓一般的摇了摇小脑袋。
小泉又次郎来到了病床前,俯视着病床上一动不动的老人,却跟她说道,“荣作最近调任日银的执行总裁,我们准备给他办个升迁宴,你来参加——”
神色幽深,如同深不见底的深渊,看不清他的情绪。
小泉浅垂眸,“我不去。”
拒绝的果断,连委婉的意思都没有。
她还要留在这里照顾祖父。
小泉又次郎面色严肃,目光冰冷,“这次业界不少有名的人士都会参加,而且地点就在世田谷区自家的别墅里。你向来任性胡闹惯了,这次父亲病倒,这种小事就别让他再替你操心了——”
不客气的说辞,高高在上的口吻。
与其说是来商量,不如说是通知和压迫。
小泉浅羽睫轻颤,低头,纠结地看了眼床上头发花白的老人。
参加了宴会老头是不是就可以少操心了,可是,她不再他身边,那些人会照顾好老头吗?
见她不说话,小泉又次郎的眼神更加冷了,隐隐不悦。
一个小丫头,被惯的无法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