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是不可能哭的,在他看不到的时候我可以哭,当着他的面我可是很坚强的。
当德拉科意识到我真的在奇怪的时间出现在了奇怪的地点的时候,他直接坐了起来,结果因为动作太大牵动了胳膊,险些发出一声惊呼。还好我眼疾手快地把他的嘴捂住了,不至于把熟睡的庞弗雷夫人引来。
“嘘,小点声。”我小声地说道。
“……”
被我捂住嘴的德拉科点了点头,我这才松开了手,他长呼了一口气,连忙问我:“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是来看我的?”
“当然!你知不知道,要找个别人不在的时间过来,我有多冒险嘛。”我不高兴地说道。
“别人?”德拉科有些诧异,然后他想了想,笑了一声,“哦,潘西吗?”
“说不定还有个红头发的学妹。”我没好气地说道。
“红头发?你是说塞尔温?”德拉科想了想,“我差点以为你说得是韦斯莱呢,吓我一跳。”
“你想得美,金妮才不喜欢你。”我撇了撇嘴。
“我也不喜欢她呀。”德拉科说道,他顿了顿,恍然道,“桑妮……你吃醋啦?”
“是啊,我好羡慕呢。”我的语气有些不满,“拜托你少出点事,不然我一个格兰芬多可没办法公然来探望你。”
房间里陷入了沉默,过了一会,德拉科才小声地说道:“让你担心了。”
“你知道就好。”我吸了吸鼻子,“你当时的情况,真的太吓人了。”
“太丢人了还差不多。”德拉科咬牙切齿地说道,“一想到我在那么多人面前喊‘我要死了’,我就想要给他们都通通来一个遗忘咒。”
“包括我?”我故意问道。
“你很想忘了我?”德拉科有些微恼。
什么呀,真是好幼稚的对话,我忍不住笑了出来,然后坐到了床边,借着窗户透入的月光靠近了他:“快让我看看你的手臂,庞弗雷夫人怎么说?”
“还能用。”他病怏怏地说道,“你现在才想起来关心我的病情。”
“我是听你这半天说话都很正常,想必伤势没有帕金森说得那么严重好不好。”我无奈地说道,他的右臂包在绷带里,用一根悬带吊着,“伤到了右手,上课都不方便。”
“周四我就可以回去上课了……其实不用待那么久,但是这件事惊动了爸爸妈妈,他们写信过来说让我务必在这里待上两天。”德拉科解释道,他留意到我一直在看他的受伤的手臂,不由得问道,“怎么了?”
“疼吗?”我问道。
“现在还好。如果你是问当时的话,那肯定是痛的,那家伙的爪子那么锋利,你要是被它抓上一下就知道了——呃,算了,你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德拉科说道,他嘀咕了一句,“你可不要受伤。”
“肯定很疼,流了好多血。”我叹了口气,“就像我小时候从扫帚上摔断腿的那次一样,那一瞬间好疼好疼。”
“我应该比你好点。”德拉科非常中肯地说道,“我的胳膊没断。”然后他想了想,试探地问我,“佩格说的话是真的吗?她悄悄地跟我说,你都急哭了。”
“你觉得呢?”我又向前靠了靠,和他的距离拉近了一些,我们在黑暗里借着朦胧的月光盯着彼此,似乎再向前一些,就可以撞到对方的鼻尖。
“最好不要吧……”德拉科紧张地说道,不知道是因为担心我的情绪,还是因为我们的距离太近,他有点委屈,“是我受伤,怎么最后内疚道歉的还是我?桑妮,咱们得讲点理。好吧,虽然你这样担心我,我很感动。”
“哼,只是流了一两滴眼泪而已,我可没有为你泪流满面。”我撇了撇嘴。
“但你为了我大半夜跑到这里来——说明在我心里,我比格兰芬多的分数要重要。”德拉科高兴地说道,我无语地看着他,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这么骄傲。
“你都三年级了,别这么幼稚了。”我向后坐了坐,靠得太近了,即便是在秋日的夜晚,也会让人感觉到呼吸太烫了一些,“是,我一路上要提防巡逻的教授、费尔奇和他的猫、皮皮鬼,你的确很重要。”
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想起了二年级的事情,当时科林为了探望在校医院的哈利,大半夜跑出来,结果被蛇怪石化了。显然德拉科也想到了这件事,他不赞同地说道:“就算我很重要,你也不要晚上跑出来,霍格沃茨到处都是秘密,晚上出门可没有好事——我上次晚上出门见到的可是一只龙,结果它害我去禁林关了禁闭。”
“你的安全最重要。”德拉科说道。
什么情况啊,什么时候居然轮到德拉科来说教我啦?明明是他自己热闹了巴克比克,落了个受伤住院的结局,他还有立场来教育我?
我笑了一声:“哦,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今晚不要回休息室了,是吗?”
“我——”德拉科一时语塞。
其实我也不想回去了,不仅仅是因为这是我难得地跟德拉科独处的时间,而且我也不想再体会一次霍格沃茨夜晚的走道了。刚才我运气不错获得了斯内普教授的护送,但要是回去的时候被抓住了,还是要扣分的……
不过这样的话就意味着,我明天得在城堡其他人醒来之前赶回休息室,不然让别人看到我一大早从这里出来,一定到处都是我和德拉科的传言。
反正周围空床很多,我随便找一张睡觉就好了。
“好了不逗你了,既然你没事我也想睡会,因为担心你我都没怎么睡呢。”我打了个哈欠,想要从床上坐起来,德拉科却用他的左手握住了我的手,“等一下。”
“嗯?”我诧异地看向了他,然后回握住了他,“你该不会是想借着受伤跟我撒娇吧,小德拉科?”
月光忽然消失了,大约是被一大片云挡住了。
“我可没那么幼稚。”他这么说着,向前倾身,靠近了我。我们之间才拉开没多久的距离又迅速缩小,我惊讶地看着他,德拉科却嘟囔了一句,“我觉得这时候你应该闭眼睛。”
我闭上了眼睛。
“嘶……你这也太乖巧了。”德拉科的语气有些意味不明,“我很意外。”
怎么,睁眼不是,闭眼也不是?毕竟德拉科对我又没有恶意。不过他这么说我可是有点不乐意了,我刚想睁开眼睛,眼角却有温软的触感。
我立刻睁开了眼睛,看到犯人迅速撤退的场景。
“晚安。”德拉科立刻说道,假装无事发生。
月光又出现了。
我的少年,趁着月亮看不到的时候,偷偷地亲了一下我的眼角,那里曾有我为他留下的泪痕。
“晚安。”我回答道。
这还睡个什么?我可以在另一张床上睁眼到天明。
有点犯规了啊……感觉,就好像交往的情侣一样?唔,大约我们真的交往了,反而会直接进展到爸爸妈妈那样的老夫老妻了吧,相当迅速。
我的心里忽然生出了些许叛逆。好吧,前面我还觉得在关键的时候我被吓懵了有点太懦弱了,现在我却敢勇敢地想,要不就在卢修斯叔叔眼皮底下偷偷谈恋爱吧?好像很不错的样子,反正跟现在也没有区别呀。
“德……拉科?”我小声地说道,然而我只听到了他绵长的呼吸声,德拉科睡着了。
啊啊啊,我还有很多事情想跟他说呢,除了这件事,比如红发学妹到底喜欢谁,再比如关于巴克比克的事情他打算怎么处理。
算啦,以后再说吧。
第二天我离开校医院的时候,德拉科还没醒。我回头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思——那么,我算是对我当时的茫然与犹豫,做出了弥补吗?
回到格兰芬多休息室的时候,茜茜还很好奇我怎么一大早就离开了宿舍,于是我假装我是一个热爱学习的好孩子:“想到今天的课程还没有预习,实在难以入眠。”
“你认真的吗?”茜茜震惊道,“宾斯教授的课?”
看样子这学期我不好好听魔法史,不把这门课拿个O,是无法打消茜茜的疑虑了。
“历史真的非常有趣。”我真诚地说道。
德拉科果然是到星期四才又出现在班级里,当时我们正在上魔药课,学习的内容是制作缩身溶液。潘西很高兴他能够回来上课:“怎么样了,德拉科,很痛吗?”
“痛啊。”他故意扮出一个勇敢的鬼脸,还对克拉布和高尔眨眼。
斯内普教授相当宽容:“坐好,坐好。”跟对待我们格兰芬多时简直判若两人。
德拉科恰好把他的坩埚放到了哈利和罗恩旁边,这样他们就在同一张桌子上准备药剂的各种成分了,然后德拉科说道:“先生,我需要有人帮我切这些雏菊的根,因为我的手臂——”
斯内普教授头都没抬,直接命令罗恩帮忙。
罗恩气得脸像砖头那样红:“你的手臂根本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