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足足在床上坐了五分钟才缓过神来,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实在难以消化。现在细细回想,原来我在当时已经面临了一个选择——如果我看了地图,那么一切就会走向另一个结局。
我拉开抽屉看了看那支口红,然后又把它推了回去。
穆迪教授对我的好是真的,但是昨晚的危险也是真的……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以我的能力或许也没办法去探究真相,我所能做的,只有保持警惕、维持现状。
早餐时间,赫敏和罗恩已经和好了。茜茜订了两份报纸,但猫头鹰们没有把报纸送来,反而送来了很多奇怪的信件,是各种各样的“正义使者”对赫敏的辱骂。他们看着像是哈利的拥趸,实际上只是在随意发泄自己的不满,我很讨厌这种人。
有一封信里喷出了巴波块茎的脓水,赫敏的手受伤了,她不得不去校医院疗伤,以至于缺席了一整节草药课和大半节保护神奇动物课。
在海格的小屋旁边,潘西一看见哈利,就大声问道:“波特,你和女朋友闹翻了吗?早饭时她为什么气成那样?”
最擅长辩论的茜茜不在这里,哈利没有理潘西,他认为如果回应了他们,只会让这群人更加幸灾乐祸。我其实很想对潘西说点什么,但我想来想去,发现我所能说出的取笑的话语也无非就是她在意德拉科可是德拉科不喜欢她——爱情不应当成为攻讦别人的理由,比起说出这种话去伤害潘西,暂且让她得意吧。
不过——虽然我不能去说潘西如何如何,但我可以不理德拉科,谁让他在旁边跟克拉布、高尔窃笑,一看就没什么好事呢?于是我一整节课都没有理他,哪怕他跟布雷斯、佩格就在我旁边追踪着嗅嗅。
潘西是个色厉内荏的女孩,她连嗅嗅这种毛茸茸的小动物都害怕,因为它差点咬掉她的手表。茜茜这两年收敛了许多,一年级的时候德拉科曾经脸肿到根本不好意思见人,这件事肯定跟她有关。德拉科的遭遇他们都忘了吗?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如果德拉科因此被整,我是闭上眼睛呢,还是闭上眼睛呢?
咦,我的第一反应为什么不是去拉架——因为我一个人怎么可能拉得住暴怒的狮群啊。
不是每个斯莱特林都像布雷斯这样靠谱,有些人或许就要经受社会(格兰芬多)的一顿痛打才能收获成长……想到这里,我不由得对扎比尼夫人更加好奇,也更加期待暑假的拜访了。
她是怎么教出布雷斯这样省心的孩子的?我不是说德拉科不好,但他某些方面的确非常幼稚。嗯……问就是卢修斯叔叔和纳西莎阿姨的家庭教育有问题,简称:卢修斯叔叔有问题。
赫敏用刀叉十分费劲,她的手指全肿起来,僵僵的不听使唤,几乎是靠我和茜茜才吃完了这顿饭。“我真恨斯基特那个女人!”她恶狠狠地大声说,“即使我只剩最后一口气,我也要让她付出代价!”
但是赫敏想不明白斯基特为什么总能听到她们的私人谈话,包括克鲁姆在水边邀请她暑假去拜访的事情,她猜测斯基特可能也有一件隐形衣,因为在霍格沃茨无法使用麻瓜的窃听器。
黑魔法防御术课上,穆迪教授毫不留情地测试我们转移符咒的本领,使很多人都受了轻伤,哈利中了很厉害的耳朵抽筋咒,而我暂时说不出来话,因为一说话就打嗝。
……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教授说,在进行第二次项目时,他没有在裁判桌或湖边什么地方看见丽塔,所以丽塔肯定没有使用隐形衣!”赫敏说道。看样子她刚才没有立即离开教室就是去问穆迪这个了,也是,毕竟穆迪的那只眼睛可以穿透隐形衣。
我有点在意穆迪教授之前提醒我的甲虫,丽塔·斯基特会不会跟甲虫有关系呢?她可以变成一只甲虫吗,难道她也是没有在魔法部登记的阿尼玛格斯?我想我应该把这个猜测告诉赫敏,当然,是在我可以说话不打嗝的时候。
我要去猫头鹰棚屋寄信,然后打算找佩格去有求必应屋做蛋糕。虽然艾谱莉老师的生日是四月一日,现在还是三月,但四月一日那天也是弗雷德和乔治的生日,茜茜肯定没有时间陪我一起去霍格莫德,所以我打算提前把蛋糕送过去。
在去寄信的路上,我偶遇了潘西,她眼神锐利地看着我:“哟,这不是麦克米兰吗,你怎么没跟你的朋友们一起?”
我不想说话,所以我径直地绕过了她。
“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是没有结果的。”见我不理她,潘西冷不丁地说道,这话让我停住了脚步,回身看她。
我的反应好像让潘西更加确信了什么,少女抱着胳膊对我说道:“我注意到了,在保护神奇动物课上,德拉科经常看你……”她一副发现了什么秘密似的笑容,旋即又有些不满,“你呢,麦克米兰,你是不是很得意?我欺负了你的朋友格兰杰,所以你想这样报复我?”
说得这是什么话呀,潘西还知道她欺负了赫敏啊。我实在不想一边打嗝一边跟她讲道理,而且我觉得我就算讲道理了,她也不一定会听——于是我转过身来,直接走向了她。
潘西本来以为我被她说中了秘密,会有些心虚,但她没想到我会一言不发地直接朝着她走过来,这让她顿时有些手足无措:“你你你,你干嘛?你要动手吗,我喊人了啊!”
我走到她身前,她因为惊讶而张开了嘴巴,于是我迅速地在口袋里拆开了一颗乳脂软糖,然后把它塞到了她嘴里,并且很友善地帮她抬了一下下巴。
“唔唔……”潘西没有料想到我居然会这么做,她猝不及防地就被乳脂软糖黏住了牙齿,说话顿时有些困难,于是她以愤怒的目光谴责我。
“吃糖。”我对她笑了笑,把一个险些打出的嗝咽了回去,“别想太多。”
我倒不担心她会把这件事告诉斯基特去乱写,毕竟这事牵扯到德拉科,她不会对德拉科不利,她大概只是想来试探我一下。我希望她最好不要多想,因为我不想繁忙的生活里再多一些麻烦——就在这时候,另一个声音响起。
“斯莱特林和斯莱特林也未必会有什么结果。”有人冷峻地说道,“世界上有很多种意外,每一个细节都会影响到结局。”
我和潘西一起看了过去,发现来人竟然是穆迪。
潘西瞪大了眼睛,然后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迅速地跑掉了——我敢说她刚才如果反应速度有那么快,也不至于被我的乳脂软糖黏到牙齿。
“啧,这一届的斯莱特林都是胆小鬼。”穆迪嫌弃地说道,然后他拄着手杖朝我走了过来,
“你刚才做的很漂亮。”
是在夸我和潘西的对峙吗?我一言不发地看着他,但是手已经悄悄地伸向了魔杖。
穆迪注意到了我的反应,他笑了一声,伸出手拿出了一瓶药水:“这个是解除打嗝魔咒的药水,当然,你可以选择不喝,我只是送它给你。”
“都是这条腿。”他自嘲地说道,“所以过来得晚了一些……不,是晚了很久。”
他是下课的时候就想送药水给我吗,还是发现潘西会跟我偶遇,担心我出事?我不知道答案是什么,但我不喜欢他说的那句“斯莱特林都是胆小鬼”,潘西本来就没有什么义务去管我,除了上学期和穆迪相处的还不错的我,谁又敢独自面对这位教授?
我还是接过了那瓶药水,不管我是不是会喝,只不过下一刻,穆迪有些惊讶地看向了不远处,然后他收回目光,对我说道:“我发现无论是谁,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总会有一些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我曾经很好奇这个问题的答案。”
那他现在已经知道答案了吗?
在我询问的眼神里,穆迪什么都没有再说,他拄着手杖走了,手杖敲击着地面的声音落在周围,在很多次我想起他的时候,这个声音都会回荡在我耳边。
我们再也没有过私底下的交流,我想他最初对我好,或许就是因为他对我有些好奇,然后是有些欣赏,而当他最终弄清楚什么答案,我也如他所希望的那样时刻在学校里保持着警惕之后,我们短暂的交集,就这样结束了。
所以……
我回过头来,看到不远处站着德拉科和潘西,两个人的神情原本都有些紧张,见穆迪离开,他们这才送了一口气。
发现我看了过来,潘西瞄了我一眼,然后别过了头,她甩开德拉科的袖子,走了。
“桑妮!”德拉科跑过来问我,“你没事吧?”
我摇了摇头,指了指嗓子,表示我暂时不能说话。德拉科会意地点了点头,他接过我手里的魔药,打开看了看,神情有些复杂:“好像没什么问题。”
那么潘西呢——我看向潘西离开的身影,皱着的眉头微微舒展开来。
“我是要回城堡的,结果潘西突然跑了过来,直接撞到了我,我问她怎么回事,她一看是我,也不说话,就把我拉了过来。”德拉科解释道,他目光有些探究地看着我,“你是先遇到了潘西,后来又遇到了穆迪?”
潘西不说话是因为她的牙齿还被我的软糖黏着啦,我点了点头,忍不住笑了笑。
斯莱特林都是胆小鬼吗?胆小并没有什么错,我没有想到潘西会回来,因为人总是自私的,更何况是最会审时度势的斯莱特林。
但是,就像我在德拉科被变成白鼬的时候冲了出来,就像德拉科在转角处虽然害怕穆迪却依然站了出来;就像茜茜明明可以离开,她却在不远处等着我并随时做好了战斗的准备;就像潘西明明飞快地跑掉,却拉着德拉科回来一样——人总是复杂的,不是一个学院就可以把这个人标签化。
事实上除了关系要好的朋友们,没有人知道穆迪应该不会对我做什么。在潘西眼里,我和穆迪的关系无疑是恶劣的,因为我为了维护德拉科和他差点动手,所以她逃走之后意识到我独自留在那里可能会有危险。她或许讨厌我,但是我做到了她当时没有做出来的事情,我保护了她想要保护的人——怀着这种复杂的心情,她把德拉科拉了过来。
虽然多两个人我们也打不过穆迪,但穆迪总不至于一次性对三个学生动手,而且他们还都出身于纯血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