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今天见面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那就是交换生日礼物。
“说实话,我不知道该送你什么好,项链手链胸针发饰衣服花束什么的我都送过,甚至还送了你一把钥匙。”德拉科说道,“再送下去,我想只能送你一枚戒指了,但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候。”
这个我完全可以理解,虽然有时候我很羡慕那些可以公开恋爱的朋友们,比如茜茜和乔治、佩格和布雷斯,但我和德拉科之间的承诺并不会比他们少,也不会比他们轻。
“卢修斯叔叔现在怎么想?”我问道。
“嗯……爸爸认为事情会像他想象的那样发展。”德拉科皱眉道,“虽然这对马尔福家来说不是坏事。但是桑妮,你听着,无论是对抗食死徒的人,还是食死徒,他们都是一个组织。”
“我不想让你涉猎其中的任何一个。”
这话讲得跟我爸爸妈妈似的,恐怕是纳西莎阿姨对他讲了什么。
可是——我蹙着眉想了想,旋即意识到了接下来的情况不容乐观。
倘若神秘人被邓布利多教授他们击败了,那么因为陈年旧事又归顺于神秘人属下的马尔福一家,一定会面临法律执行司的制裁,甚至可能会被关入阿兹卡班。
倘若邓布利多教授他们输了,神秘人真的控制了世界,且不说麦克米兰家不肯归顺神秘人,是否会得到恐怖的惩罚……面对冠上食死徒之名的马尔福一家,我是否能够坦然地嫁给德拉科,成为朋友眼中的“背叛者”?
诚然,第二种结果不是我希望看到的,而第一种不是卢修斯叔叔想要看到的——那么德拉科呢,他想要看到哪一种?
我看向德拉科,安静地等待他的答案。
德拉科吞吞吐吐地说道:“在遇到你之前,我一定会赞同爸爸的每一个决定,但是,在遇到你之后,我会想说——”
迎着我的目光,少年说道:“倘若结局是马尔福家一败涂地,我求你等我;如果结局并非这种,我也不求你做一个背叛者。”
砰砰……
我的心跳忽然加速,因为我明白了德拉科的答案。
“要,逃走吗?”我轻声问道。
“如果真的有那一天,如果真的有那样的机会……就像上一次战争中那些逃走的情侣那样吧。爸爸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权势,妈妈会支持我的选择。”德拉科不确定地说道,“只是这样的话,你就不是马尔福家那个被所有人关注和羡慕的马尔福夫人了。”
“我不在乎。”我脱口而出。
德拉科最在意的就是家庭,这是他不会离开英国的原因,可是无论他能不能做到这些,他在我面前说出这种话,已经足够了。
逃走吧,如果真的有那样黑暗的时刻。
他都有离开的勇气,我怎会不跟他一起?
我们总是要一起的。
“这是你送我的礼物吗?把你的未来……送给我?”我问他。
“只是一些不一定会兑现的承诺,我自己都觉得这份礼物不合适,但我实在不知道再这样的关头我应当送你什么,才能回报你留下来的这份馈赠。事实上你已经不用送我任何礼物了,你现在站在这里,就是最好的礼物。”德拉科说道,“如果我未来做了很过分的事情,我也不会奢求你原谅我。”
爱会让人充满勇气,爱会让人做出决断。
我知道,像扎比尼夫人说的那样,像我的每个格兰芬多朋友说的那样,德拉科有很多不完美的地方,但他在我面前,至少在我面前,他总是会努力地做到最好。
“我其实也不知道送你什么好,但对于你之前的话,我想说……即使是在战争中身处对立双方,也不一定要坏事做尽,我希望你记得,我希望你也可以告诉纳西莎阿姨,只要有可以给对方留一线又不立刻伤害到自己的契机,就去做吧。”我对他说道。
这样至少到最后,还有翻盘的机会。
“如果你们真的会去阿兹卡班,只要你没有用恶咒杀害别人,我总可以等到你出来。”
“我现在说这番话,也只是轻飘飘地去假设未来。”我看着他说道,“但是德拉科,我们在一起的每一个片段,都是力量啊,都是可以支撑着我们走下去的力量。”
“你说那是不一定会兑现的承诺,因为未来是不可控的,可我想相信你。”
“以前我说如果你在密室中,怎么样我都会去,你却跟我说如果我不在困境里,怎么样你都会走下去。”我说道,“今天这份礼物,我们不谋而合——”
“哪怕今后你真的做了很过分的事情,我会在我的立场厌恶或者憎恨你的所作所为,但我对你的喜欢不会被抹杀,我会恨着你,也会爱着你。”
“虽然那样会痛苦……如果你想要减轻我的痛苦,那就记住我所说的每一个字吧。”
“此刻没有戒指、没有鲜花,没有主婚人证婚人没有亲朋好友,但我想问你,德拉科·马尔福,你愿意娶我吗,无论遇到怎样的逆境,无论要做出怎样的选择。”
“你愿意娶桑妮·麦克米兰吗?”
“……”
德拉科睁大了眼睛,他完全没有想到我会接二连三地说出这种话,每一句都在递进,最后变成了这样的询问。他看着我的眼睛,我同样注视着他,我们已经相识八年了,在这八年里,我们曾经无数次这样看着对方,欣喜、悲伤、愤怒、快乐,我们经历了三千个这样那样的日子,每一天我们都能想到彼此。
我们无比熟悉对方的眼神,他知道,我是认真的,我永远都是认真的。
今后每一次他想要放弃的时候,他都会记得此时此刻。
他时常幼稚、虚伪、懦弱,在别人面前尖酸刻薄,但在此刻,他知道,他被爱的力量震撼了,他应当坚定、勇敢,于是他做到了。
“我后悔了,我觉得我真的应该带一枚戒指给你。”德拉科喃喃说道,他看了看,然后把自己手上戴着的那枚戒指摘了下来,“虽然不是那么的合适,虽然只是短暂的时间,但没有比它更合适的存在了。”
德拉科拿着那枚他戴了几年的那枚马尔福家人才会戴的戒指,他单膝跪了下来,在这样一个夏日,在我们双方看似临时起意却又筹谋已久的时刻,把我们在梦中、在想象中演练过无数次的场景,不怎么完美、却顺利地呈现出来。
“桑妮,我愿意,我乐意至极。”
“我,德拉科·马尔福——”
“我愿意娶桑妮·麦克米兰,和你结婚是我的荣幸。”
“我答应你,无论遇到怎样的逆境,无论要做出怎样的选择,我都会记得你在我身边。只要我一息尚存,我永远不会放弃。”德拉科说道。
茂盛的树木是我们的亲友,盛开的花朵是我们的主婚人,晴朗的阳光见证了这样的时刻,我们在晴天下,是最普通的一对爱人。
无名指上的戒指在阳光的映照下闪闪发亮,我扑过去抱住了他,然后我们热烈地接吻,交换这一瞬间迸发出的爱意。
人在少年时期总会做出一些冲动的事情,倒不是说我们在还是“孩子”的年纪强行假装自己是大人,而是我们在此刻拥有理智的、不成熟的想法,兼具着这样的特质的时刻,才是令人难以忘记、不会后悔的少年时代。
是的,不要后悔、不可以后悔,错过的原因可能是阴差阳错的命运,也可能是自己的过失,但失去之后再深刻的爱意都无法弥补当初的遗憾。既然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既然不知道下一次亲吻会怎么样,那么就享受现在吧,至少在此刻,我们是自由的,我们灵魂契合,我们不管不顾。
什么学院、什么家族、什么巫师、什么战争,我们都短暂地忘记,虽然戒指会回到德拉科的手上,虽然我们还是要面对那些现实,但树木会记得、花朵会记得、阳光会记得、我们会记得——我们相爱,并愿意为此付诸努力。
天空中忽然有花瓣落下,我和德拉科震惊地看了过去,这才发现扎比尼夫人站在落地窗边,她饶有兴趣地看着我们,手里拿着魔杖。
至于佩格——布雷斯早就捂住了她的眼睛,并且用眼神对我们表达了强烈的谴责:求婚不要在我家,谢谢!
“现在是不是应该撤退?”我小声地在德拉科耳边问他。
“……好巧,我也正有此意?”德拉科回答我。
虽然我们最后还是没有逃走,扎比尼夫人称赞我是真正勇敢的格兰芬多,她说这一次是褒义的,绝不是取笑,虽然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看出来我勇敢的。
扎比尼夫人笑了笑:“也许是我见识少,但我想说,至少——这是我见过的最勇敢的眼神。”
“你们现在可能意识不到,这样的品质、这样的坚定是多么珍贵。”扎比尼夫人意有所指地说道,“但它会悄悄地影响着你们,它流淌在血液里、刻在骨髓里,是人们在后知后觉想起,为之感叹、为之共情的时候,才会感觉到震颤的存在。”
虽然不知道她具体想说些什么,但总之是夸奖的话吧?
“虽然我对卢修斯有点偏见,但纳西莎是懂得‘爱’的,我很高兴她教会了你这一点。”扎比尼夫人看向德拉科,“当然,如果卢修斯能够教会你在骄傲自矜之外更多的部分会更好,不然的话我建议他给麦克米兰小姐发放一份家庭教师的工资。”
“……”
果然扎比尼夫人只有在佩格面前才会被影响的比较可爱,布雷斯说话的刻薄完全遗传于她。
尽管德拉科很想替他爸爸说几句话,但在这样的长辈面前,他只能欲言又止,毕竟他绝对不可能讲得过这位夫人。
于是在临走的时候,德拉科“真诚地”对布雷斯建议:“你以后求婚的话,可以来我家,这样就扯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