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如澜紧紧地盯着手中的“花盆底”鞋,白色的鞋底,石青色缎子鞋面上绣着点点红梅,她将鞋子翻来覆去看了一会,皱起秀气的眉毛,半信半疑地问道:“嬷嬷,我真的要穿这双鞋子走路吗?”
“如澜,是我说得不够明白还是你听不懂呀?”富嬷嬷一脸不耐烦地说:“我都说了五遍了,你怎么还在问呢?”
“可是福晋只让我跟您学规矩,没说要穿这鞋子走路呀?再说穿这鞋子还能干活吗?”
“福晋可是交代我了,要把所有的规矩都让你学一遍,穿'花盆底’底走路就是其中一项。”富嬷嬷毫不退让。
“嬷嬷,好像府里干活的丫鬟没有哪个穿这种鞋子呀!一定是您听错了,快把鞋拿回去吧!”如澜说完,笑嘻嘻地把鞋子塞回富嬷嬷的手上。
“穿上!”富嬷嬷脸色一变,把鞋重重地扔到如澜脚边。富嬷嬷是个谨慎的人,但凡主子交代的事都要弄得明明白白才去做。当时完颜汐若让她教乔如澜体态礼仪时她也曾感到疑惑,还特意问过完颜汐若。虽然不明白主子为什么要教一个丫头这些,但她绝对没有听错。
乔如澜拿起鞋子心不甘情不愿地往脚上套,穿上后却觉得大小正合适,她疑惑地说:“奇怪,这鞋怎么像专门做给我穿似的,大小正好呢。”
“鞋子是按你的尺寸定做,当然合脚了。”富嬷嬷拍了拍手中的戒尺对如澜说:“站起来走两步我瞧瞧。”
乔如澜小心翼翼地站直身子,还没迈出步子就感觉脚底传来一股不适,像光着脚丫踩在鹅卵石上走路一般难受。乔如澜摇晃一下,又坐了回去。
“怎么啦?”富嬷嬷一张老脸顿时拉了下来。
“脚底硌得疼。”乔如澜哀求道:“嬷嬷,咱们不学走路,学别的行么?”
“不行!赶紧站起来,不然我可是要打人了。”作势挥了挥手中的戒尺。
“我走就是了。”见富嬷嬷生气,如澜怕她又像在邀月苑那样罚自己,赶紧站起来。强忍着脚底的不适感,颤巍巍地迈开脚步。
“挺胸、收腹。”富嬷嬷手中的戒尺时不时点在乔如澜的身体上,如澜不停地按富嬷嬷的要求矫正体态。好不容易适应了那鞋子,富嬷嬷又说她行走不够端庄,竟然想出把倒满茶水的杯子放在如澜头上,让她顶着茶杯走路的主意。
如澜心里恨得牙痒痒的却又没办法不照做,上次在邀月苑学规矩是舒舒觉罗蓉玥想要整治她,这次让她学规矩的人可是性格纯良的完颜汐若,不可能是故意刁难。再说她是完颜汐若的婢女,人家想整她不用费那么多心思,直接责罚她就行了。
学什么走路,她又不用进宫选秀女。一个婢女,端茶递水,洗衣扫地,哪有机会穿着旗装和花盆底呀?真不知完颜福晋让人教她这个做什么。
“砰!”茶杯的落地声扰乱了乔如澜的心绪,她回过神来就看到富嬷嬷一脸的愤怒。
“你再不专心我就让你顶着茶杯站上一个时辰。”富嬷嬷气急败坏地叫着。
“嬷嬷别生气,我一定专心、一定专心。”如澜忙不迭地向富嬷嬷陪笑。
“哼!从头来过!”
于是乔如澜又得头顶茶杯,脚蹬花盆底绣鞋,甩着帕子一次次地在富嬷嬷面前来回行走,心里不停地咒骂着满人的祖宗,好好的鞋子为什么非得要在底下弄个木头。
在这一天中,除了中午吃饭稍微休息一阵子,富嬷嬷是寸步不离跟在如澜身边。一会儿喊“把头抬高!”一会儿又说“腰挺直了”,如澜不知道富嬷嬷说得累不累,但她是听得发慌,她想不明白完颜福晋为什么要让人教她这些满人的东西,她该学一下婢女要学的规矩才是,学什么大家闺秀走路啊?
晚上乔如澜回到完颜汐若房中,完颜汐若见了她,微微一笑问道:“今天学得怎样,富嬷嬷没让你吃苦头吧”
“还好!”乔如澜没精打采地回答。
完颜汐若发现乔如澜神色有异,心里明白她是累着了,便说:“我这里有静云伺候,你早些回房歇息吧!”
“谢福晋!”乔如走了两步又转回头来问道:“福晋为何要我学这些,我就是学了也用不上啊!”
完颜汐若一愣,她这么做都是为胤祯,不过又不敢把心里的想法告诉乔如澜,好一会儿才说:“学学也好,你以后说不定能用得上呢!”
用得上吗?她是一个婢女,哪有机会穿着花盆底鞋优哉游哉地行走呀?福晋叫学就学吧,免得又被别人说不懂规矩用这个理由来整治她。
第二天一早,如澜去到那里时,富嬷嬷早已经等候多时了,见她姗姗来迟,富嬷嬷端起脸说:“你可真能睡呀,日头都老高了,不知是你伺候主子还是主子伺候你呢?”
如澜不好意思地说:“昨天太累了,平时我都起得很早的。”
“不管什么时候,咱们做下人的都必须在主子们睡醒之前起床,随时准备伺候主子,像你这样受点累就睡懒觉可不行!”富嬷嬷毫不客气地瞪着如澜。
“是!如澜知道了。”乔如澜恭敬地回答。
“既然说起伺候主子,今天我就给你讲讲伺候主子的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