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禧年的这个寒假,尔尔老老实实地在家完成了作业,一来是得了上个暑假的教训,二来,以她和江一珩现在的关系,是万万别想再抄他的作业了。
“唉”开学前一天晚上,尔尔躺在自己的小床上唉声叹气,以往假期,江一珩总会上门几次借书还书,但这个寒假他一次都没来过。
第二天报到,尔尔在教室门口碰见了久违的江一珩,他刚好晨跑回来。
猝不及防四目相对,这对发小似乎失去了曾经的默契和随意。
尔尔觉得有些局促,她先一个移开视线,干巴巴地打了个招呼:“早…”,
余光里,江一珩似乎点了点头,“早”,声音淡得听不出情绪。
尔尔等了一会,见他没什么别的说了,率先迈步进了教室。
正式上课后的一个多月,她和江一珩就像活在两个世界里——
一个忙着搞各种竞赛,是的,虽然提早释放了升学压力,但还是要多为学校做贡献,奥数还得参加,要帮学校继续拿名次,所以每天下午三节课后江一珩和唐炜就不见了踪影,听唐炜说他们周末也要上课。
她和叶薇薇呢,按部就班地过着一般初中生的生活,写完作业,复习完功课,还有点时间做自己的娱乐。
最近,班里女生们继叠千纸鹤、叠星星后,又流行起了编手链,每个人手上或多或少都带着自己编的手链,更新的频率也相当快。
手链的原材料是一根根很细的弹性塑料绳,花色繁多,校门口小卖部一块钱买一根,几根一起就可以编出不同配色的手链来。
尔尔从小学画画,对色彩的感知最是敏锐,因此她编的最好看,班上女生常常让她帮忙调配花色。
日子一天天过去,大家似乎也都渐渐适应了这种新的相处模式,他们偶尔也会讲话,只不过客气了许多。
两人谁都没再提起那次争吵,就像当时的剑拔弩张并未存在过。
而曾经的那些漫无目地的闲谈、你损我贬的抬杠、拍脑袋、扯辫子的嬉闹就更像是太久远以前发生的事了。
人间三四月,江南烟雨天。
这日过午不久,又下起了绵绵细雨,别看这雨不大,稍走一阵也会把人的衣服浸湿。
尔尔和叶薇薇吃完饭就赶紧躲回了教室,大部分同学也是如此。
“诶,上上周劳技课布置的作业你们都带了吧,我早上差点忘记!”
体委吕凌一向大嗓门,周围的同学听到了,也都纷纷应和起来,拿出自己的作品互相欣赏。
“我也是,早上刚出门,突然想起来的,幸好!”
“这次谁要是又没交,王老师肯定得找班主任告状”
“是啊,她上次就放过狠话了”
“唉,也不能全怪我们啊,两周才上一节课,一不小心就忘了”
对话入耳,刚走到座位上的尔尔突然警醒道:“啊,我忘记了!”
她甚至听见了自己心脏传来的咚!咚!咚!的声音,冷汗霎时就冒了出来。
“不会吧,你没带啊”叶薇薇也替她紧张起来。
“真忘了!我早就做好的,放在抽屉里,怎么办,怎么办”尔尔急得直跳脚。
午间休息的时间并不充裕,这会儿已经一点多了,下午第一节课13:30开始,平时她从家走到学校都要20分钟啊。
想到严厉的班主任,尔尔双手捂着脸,都快急哭了!
“怎么了?!”突然有人攥住了她的手腕。
尔尔顺着力道转身一看,是江一珩,他正皱眉看着自己,眼中流露的关怀显而易见。
“她忘带劳技作业了,现在也来不及回去拿了啊”尔尔还在发愣,叶薇薇已经着急地替她说了。
“没事”,江一珩看了眼黑板正上方的挂钟,声音在此刻的尔尔听来格外冷静。
原本焦灼的情绪就这么神奇地安定了下来。
江一珩松开她的手,一边脱外套,一边问道:“你爸爸在家么?”
“不,不知道”他要干嘛?
“钥匙给我”
“啊?”
“快点,我帮你去拿,放哪儿了?”
“哦”尔尔赶紧从脖子里掏出钥匙。
为了防止她这个小迷糊丢三落四,从小她妈妈就拿绳穿了钥匙挂在她脖子上,当初砸破江一珩脑袋的也正是这把。
“可是,可是…”,现在回去,上课前赶不回来了啊。
江一珩显然也想起了小时候的事,他拿过钥匙,在手里摩挲了几下,声音柔和下来:“劳技作业你放在哪了?”
尔尔犹豫了
“快点!我跑去跑回,还能来得及”,这时候他已经脱了外套,脱了毛衣,只剩一件贴身的长袖T恤。
“写字台右边第一个抽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