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中的校园氛围,其实比初中的时候还要更简单纯粹些。大部分人一门心思几乎都是学习,毕竟经过大浪淘沙,能进来这里的,都是从小习惯了优秀的孩子。
这群人里未必个个都是最聪明的,但毫无疑问,在读书这件事上,他们的主观能动性远超同龄人,胜在有旺盛的进取心和竞争意识。
良性循环,在这样的大氛围下,每个人都自觉地把大部分精力放在学习上,其他的事也就没那么多了。
生源足够好,学校的教育风格也显得从容大气,校园里并不见什么令行禁止的标语条幅,老师们各有风格但一般不会对大家施以强压,传说中学生谈之色变的教导主任在这里好像也并没有太大的存在感。
这一切,身处其中的时候或许感受不深,尔尔是在进入大学后,听室友们提起她们的高中三年是如何的朝6晚10、周末节假日无休、高三每周联考,才惊觉自己的学校有多么与众不同。
直到高三,他们也不过是大小礼拜、每月联考,就连那些个真真假假的早恋绯闻,老师们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太多干预,检讨、□□、叫家长什么的,几乎很少发生,他们选择对这些本就顺应时令而发生的美好温柔以待。
长大后回想起来,一中在升学率的压力之下,还能够坚持对学生独立人格的培养和尊重是多么难能可贵的事情,这大概也就是百年名校才具有的格局和气魄。
而盛淮这样,气质与学校格格不入的学生,绝对是这里的少数派。
尔尔正在低头舀盆里最后的粥喝,肩膀上突然横过一只手臂,紧接着犹如泰山压顶的重量让猝不及防的她双腿一软,差点就要趴下,幸亏上头的手臂一收又及时拢住了她。
磅礴的热力传导过来,一股浓郁的男性气息冲入鼻腔,是草木混合着汗水的味道。
一个慵懒又自来熟的声音在头顶响起:“累死我了!有没有吃的?”
尔尔惊魂未定,来不及仔细分辨,抬头往后看去,
“!”一颗满头大汗的脑袋凑过来。
尔尔嫌恶地躲开他,气红了脸:“你干嘛!我们很熟吗?!”
对面,江一珩已经放下了筷子,冷冷看着盛淮,他有点预感这个人这两天的种种其实是冲着自己来的。
本来不予理会最好,免得暴露弱点反而被人拿捏,尤其自己还鞭长莫及。不过他做得太过了,这样招惹尔尔,如果敢再搂上去,也就不必再忍,看看他究竟是几个意思。
暑假里发生的事,他原本以为对方抱着善意而来,如今看来,是另有隐情。
与此同时,盛淮也在暗中悄悄观察对面这个站在人群里总能一眼看见的人。
果然,他心中了然地一笑。
其实盛淮“被动”认识江一珩有些时候了。
第一次是在政府办公室里,他妈妈作为分管教育的副市长,给那届参加全国奥赛获奖的学生开座谈会,硬压着他去旁观学习,当时这人就一副云淡风清、一切在握的欠扁模样,话说得相当冠冕堂皇,下了会他就被她妈训了,开口闭口都是看人家如何;
第二次,还是在那间办公室里,他妈和一中校长,亲自找这个人谈话希望他能留在务州读高中,那次自己正好因为逃了前一天下午的课被老师打电话叫家长,回去以后,被他爸暴打一顿不说,他妈还一个劲在旁边煽风点火,说四中的江一珩如何如何,落在他身上的尺子无端都狠了几分。
总之整个初二、初三,盛淮就一直生活在江一珩的阴影之下,他是真想撕下这张脸上那种波澜不惊、从容不迫的面具,看看他狼狈、失措、无能为力的样子!
暑假那次,盛淮其实旁观了好一会儿,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另外一面的江一珩,那个终于失了淡定的江一珩,有意思啊,他对旁边那个不起眼的女生很在意嘛。不过未免事情闹大,引来派出所的人又被他爸知道自己到这种地方来玩,他还是出面先化解了这次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