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圣母此时只觉得心中大乱,一方是自己的朋友,一方是自己的母亲,所以她也只能对不起织女了。
陈凡拍了拍他的肩膀,“三妹,其实你不用这么沮丧,你跟我来。”
三圣母疑惑的跟在陈凡身后,有些奇怪陈凡的目的,但还是极为顺从的跟在哥哥的身后。
没过一会儿,杨婵跟着杨戬,便看到闪闪银河,在足下缓缓流淌,透着刺骨的寒意,杨婵这才想起来,明日就又是一年一度的七夕之期了。
三圣母向银河东岸望去,只见到云霞堆迭后,却是一个乱发披散,遮住了整张的脸孔的人。
“扑楞楞。”一道道声音由远而近,满天的喜鹊,从喧嚣的人间飞来,那是滚滚十丈红尘,声色俱迷。
织女慢慢抬起头,乱发中露出一双迟钝的眼睛,慢慢等待中,仿佛已经消耗了所有的灵气,足却踏上了鹊桥。
“可怜的织女姐姐。”三圣母喃喃道,她没想到织女身份尊贵,一旦触犯天条,却落得如此境地。
鹊桥的对面,佝偻着一个人形慢慢的走了过来,对方满是皱纹堆积的脸上,那双眼睛,竟然和妻子一般迟钝,半晌也不转动一下。
牛郎的腰低低弯着,肩上的扁担,压的他的背深深驼了下去,一对小儿女,睡在竹篓里,毫无声息,他们曾经是夫妻,她们依旧是母子。
牛郎看着织女不老的容颜,看着竹篓里那对粉妆玉琢的孩儿,他想哭,但是皱纹牵动下的嘴,却是像在笑。
“织女。”牛郎放下扁担,向着妻子走了过去,迟疑着张开双臂,织女的眼睛慢慢的垂下,她看着自己的手,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根发簪。
他们彼此拥抱着,只是不想回去,喜鹊们不耐烦的扑棱着翅膀,一天的时光就快要结束了。
织女将身子慢慢移开牛郎的怀抱,她的丈夫不舍的将她又用力的拥在怀中,那久已经忘怀的温度,在那个胸膛重新升起,织女笑了,她贴近丈夫温暖的胸膛,因为她感到背脊好冷。
竹篓翻了,一对可爱的娃娃爬出来,乌黑的大眼睛,胖乎乎的手臂,白藕一般,伸向父母亲。
娃娃的手,触到母亲的背,那里深深扎进了一枚锋利的刀,娃娃的手,探到父亲的怀里,那里竟然有着一根炽热的簪子,牢牢嵌进了他的胸膛。
“为什么会这样?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三圣母忍不住流下泪来,只见她的眼前,一双小儿女爬在父母亲旁边,那对僵硬的尸体,依旧保持相拥的姿势,这悲惨的一幕,重复的在上演。
那对小孩,似乎以为父母在开玩笑,他们在父母身上,徒劳地蹭着,慢慢的,很慢的动作,牛郎织女忽然动了,时光竟然在倒流,他们暗算的手,执着凶器一寸寸在后退,直到站开三尺之远。
小儿女笑了,这个救人游戏,是他们喜欢的,似乎知道一天就将结束,该是回去的时候,他们乌溜溜的眼睛看着父母亲,看着他们将自己放回竹篓,安心的闭上眼睛睡去。
他们将沉睡一年,直到下一个七夕,和父母亲相见,强烈的心痛,撕裂了三圣母的心,他看到牛郎织女的手,竟然紧紧的掐住了亲生骨血的咽喉。
那对小人儿在睡梦里不晓得何事,只是难过的挣扎着,从喉头发出憋闷啼哭,三圣母终于忍不住了,“住手,你们立刻给我住手。”
孩子稚嫩的小脸蛋,憋闷的紫黑,那双乌溜溜的眼睛,霍然睁开,但是已经不复纯真,闪动着恶毒怨恨的光芒。
血亲的纽带蹦断了,他们已经厌倦了一次次修补父母残杀后的躯体,这个救人的游戏,该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