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自从昨夜玉子无意间听到了山田真一发自肺腑的那一番话后,便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天快擦亮后才又迷迷糊糊的眯了一阵。谁知这一睡就快睡到中午了。一起来就看到床头桌旁放着的清粥小菜,还冒着热气呢。身上还是很疼,由于发烧还没完全退,身上还是乏力得很。不知道是不是起身太猛了,忽的一阵眩晕,感觉被撞到的头越发的疼了。哎,怎么搞得这么狼狈。
玉子勉强撑着身体靠着床坐了起来,看了看窗外。由于已至寒冬,今天还是阴霾的天气,窗外草木萧瑟、泥泞的小路堆满了积雪。不时刮起阵阵寒风,把树上唯一剩的几片叶子都一一刮落,还能听见刺骨的寒风掠过窗户缝隙发出的呜呜声,像是谁在低声呜咽。
玉子环顾了四周一圈,房间里好像没人。还好他不在。否则自己不知道怎么面对他。发现他不在,玉子居然有种如释重负般的感觉。这是一个典型的民国小楼常见的套间,里面是卧室,外面是书房。家具虽简单,也有些年头了,但都是上好的木料打造的红木家具,倒也简洁雅致。忽然瞟见了凳子上有个包袱,这不是她在上海被抢的包袱嘛,怎么会在这。她慢慢起身把包袱拿过来打开。
真没想到她的东西都还在一一羽绒服、牛仔裤、手机、金项链、还有山田给她的东西,自然也包括那把精致的苏制手*枪。都保管得好好的。一定是山田真一替她找回来的,心里不禁一阵感激。赶紧打开手机看了下,居然发现了一件神奇的事情。微信记录里收到了一些信息,虽然不多但还是有些断断续续的传了过来。看着这些信息,玉子瞬间激动了起来,难道我有机会能回去了吗?便立即给她妈妈发了一条信息,却还是转了半天都没发出去。翻到最底下,她看到了之前那条她自己发来的信息,抱着试试的心态回了一条“你是谁?”,没想到居然发出去了,但对方却没有半点反应。玉子想了好一会儿,没想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边毫无头绪的事暂且按下不表,当下摆在眼前的是自己怎么在这个世界活下去。玉子忽然想起了自己不是要回广西老宅的嘛,宗贤替她找的说要带她回广西的那两个人还在被关押着呢。让山田真一帮她找两个人应该不是难事,但是我还要继续跟着他们回广西吗?如果他知道了我要跟他们走,他肯定不会放人的吧?怎么办?
算了,先不想太多吧,先救人。至于回广西的事,后面再慢慢和山田君说。于是玉子挣扎着起身下床,穿上了放在凳子上为她准备的一件呢子风衣连衣裙,简单梳洗整理一番,便拖着虚弱的身体出门去了。
玉子在小楼四周转了一圈没看到山田的人影,不知不觉的就走到了操场附近,这里寒风咧咧,吹得她披在身后的头发肆意翻飞,更添了几分妩媚。好冷,玉子双手抱肩紧了紧身上的大衣,饶是这样都仿佛抵挡不住这刺骨的寒冷,一丝丝凉意不断侵袭而来。令她原本稍微缓和的发烧,顿时感觉又加重了几分。看着操场上自己的同胞们,他们大部分都是军人,都还只是穿着一件单薄的灰色棉军装,由于人数众多,大家挤在一起相互取暖,一个个精神颓废、心如死灰、有气无力、奄奄一息。
玉子刚想靠近操场边仔细看下到底有多少人被关押在这里,就被在一旁端着枪站岗的士兵驱赶开来。就在这时,她看到了门口的角田荣一,角田也看到她了,这不是那天那个帮他作翻译的女学生嘛,她不在房间里待着,这么冰天雪地的来这里干什么。可玉子一见到他可开心了,赶忙向他问起那两个老乡的下落。
“角田君,你还记得我吗?玉子,我就是那个帮你当翻译的玉子。”
“我知道是你,你来这干什么?”
“见到你太好了,我想问你个事,就是之前和我一起的那两个老乡被你关在哪里了?”
她怎么又来问那两个人,角田不耐烦的指了指身后操场上面那一片乌央乌央的人群。
“他们就在这堆人里面,具体在哪里这得慢慢找。”
“能让我进去找吗?”玉子恳求道。
“这个嘛……”角田有些犹豫,按理说这里是关押俘虏的重地,是不能让人随便进的。
“出了什么事?”山田真一一回来就到处找不到玉子,没想到这寒冬腊月的她跑到这里来了。
见到山田君走了过来,玉子也顾不上昨晚的尴尬,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似的,和他说起了正事:“我有两个和我逃难一起出来的老乡被误当成军人被关押在这了,我想救他们出来,他们不是军人,只是普通老百姓。”
“有这样的事吗?好吧,我让他们打开门,你进去找吧。”
“谢谢你,山田君。”
学校靠近操场门口的大铁门呼啦一下被打开了,只见几个军官和士兵陪同者一个少女走了进来。四周围墙上的机关枪,严阵以待。在这里被关押了两天的人终于见到有人理他们了,于是纷纷凑了过来。山田命人让他们尽量排成几行,让玉子能方便查找。接着玉子就在这群人堆中快速搜寻起那两位老乡的身影。
大家看这阵仗一时间摸不着头脑,于是就有人在队伍中窃窃私语、交头接耳起来。
“大哥,你说鬼子这是在干啥?饿了我们两天了饭也不给吃,水也不给喝的。现在派个娘儿们来认人,不会是有叛徒出卖吧?让站在后面的团长和顾参谋他们小心点。”
“好嘞”
玉子看着这些同胞们一个个面黄肌瘦,精神萎靡,像是丢了魂一般,有气无力,站无站像。有些干脆就瘫躺在角落里,无力起身。她忽然有些后悔了,当时真该和山田君说她有一群老乡,这样的话是不是就能救更多的人出去了。想到这,她转头来到山田真一身边,眼神飘忽不定,甚至都不敢正视他。向来不善于撒谎的玉子,此时心虚得很,话里都带着一丝她感觉不到的慌乱。
“山田君,我刚才好像记错了。应该是三、四,不是,是十个老乡,都是……和我从南京城一起逃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