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山田真一结束了前厅的应酬来到玉子休息的房间时,已经是后半夜了。他一进屋就看到趴在桌上睡着了的玉子。怎么就这样睡着了,也不知道去床上躺着。
他正要抱起玉子去床上时,看到了桌上散落着各式各样的书。撇了一眼,居然有《步兵操典》?她怎么在看这些书?在她手边还有一本打开的画册。画册照片中的那个人他认出来了,就是上次在上海顿悟寺阵地上出现的那个人——玉子的哥哥。画册上还残留有尚未干透的片片水痕,她刚才哭过?一股莫名复杂的情绪在山田真一内心翻涌着,如果下次我又和她哥哥迎头对阵,非要分出个你死我活,她该怎么办呢?
第二天清晨,天气晴朗。玉子计划出去打探下这个县城周围的环境,一来熟悉下路线,顺便出去搜集一些国军部队动向的情报,为跑路做准备。谁知道她一打开门,就看到了守在门外的早川有志。
“早川君,你怎么在这?”
“山田少将今天有事,已经外出公干了,让我负责陪你,保护你的安全。”
“我……就是想出去走走,我一个人就可以了,没关系的,你去忙吧。”
“山田君今天给我的唯一命令,就是让我跟着你。我没有其他事要去忙。要不我还是先把你带回驻地吧,这里毕竟是别人的府邸。”
“好吧。”
玉子默默的在心里狠狠的把山田真一从上到下问候了个遍。他军人那点运筹帷幄,神机妙算,合着全用到她这来了。
玉子只得老老实实把她借来的书都带上后和二姨太她们告别,跟着早川一路走回那个小学驻地。
一路上人不多,大家可能还不太习惯日军的到来,都还是躲在家中,偶尔看到路边商铺的窗户旁、虚掩的门缝旁躲着人,时不时的朝外面张望观察。
不一会儿就到了小学驻地,在学校门口,玉子遇见了几个脏兮兮的小男孩在嬉戏、打闹玩耍。她正想走过去看下他们究竟在玩些什么,这么开心。谁知那群孩子里面那个为首的大男孩,穿着一件打满补丁的破烂衣服,见到有日军陪同的玉子走过来,带着那群小鬼就一窝蜂的冲了过来,待来到了玉子身边,突然促不及防的就朝玉子小腿上重重踢了一脚,跑走前还给了她一个能杀死人的憎恨眼神,就带着一群熊孩子一阵风似的跑远了。早川完全没料到,任凭他再快的身手都没拦住。只见玉子被踢得疼得弯下腰去,蹲在那不停的揉着腿。早川刚想要追出去,玉子拉住了他。
“算了,小孩子不懂事,喜欢恶作剧,我没事。”
早川见她貌似被踢得不轻,没有再追,赶忙上前扶着她。
“你没事吧,还能走吗?”
“早川君,刚才的事不要和山田君说,好吗?”
早川犹豫了一下,但看她很坚持的样子,还是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好,我先扶你回去吧。”
于是等中午山田真一回来,就看见了一瘸一拐的玉子。
“你脚怎么受伤了?”
“没事,被狗追的崴了脚。”
“怎么这么不小心!下次注意些,我不能一直在你身边,不要让我担心。”
“好了,我哪有那么娇气,已经上了药,好多了。”
第二天,玉子从学校出来正想去市场想买些东西,就在半路上在看到有两个日本士兵围着一个脏兮兮的小男孩,不停的推搡他,好像还很生气。玉子走近了一看,这不就是昨天踢了自己一脚的那个小男孩嘛。怎么今天又惹事了。
远远听他们好像在说他为什么要扔石头砸他们,是不是不想活了之类的。被围在中间的那个小男孩此刻就像一只可怜的小老鼠,被老猫玩弄在股掌之间。不管他们怎么弄他,他就是固执的死不认错,也不低头求饶,倔强的死死盯着对方,眼神里全是不屈和愤恨。眼看对方就要抡起拳头朝他身上打去了,他都已经闭上眼睛打算坦然的承受这一切了,结果玉子一个箭步扑上去护住了他。还好早川在一旁眼疾手快的拦住了那人,要不这一拳就要打在玉子身上了。那些士兵看到是早川也不敢再闹事,便立即识相的走开了。
待那些人走后,玉子才放开了怀里的那个小男孩,谁知才刚一放开他,他就朝玉子扶着他肩膀的手一口咬下去。痛得玉子一把推开了他,你这孩子是属狗的吗,怎么见人就咬。玉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为什么好像很讨厌我?我哪里得罪过你吗?”
“因为你和日本人在一起!”
“和日本人在一起就是坏人吗?”
“是的,先生说和日本人在一起的都是汉奸,卖国贼!都是人人得而诛之,人人唾弃的对象!”
说完,这个小鬼趁玉子不注意挣脱了玉子的手,一溜烟跑远了。
玉子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成了人人唾弃,千夫所指的对象了。
望着那个远去的小小身影,玉子问起了身边的早川:“早川君,你知道这个孩子住哪吗?”
“我可以去帮你调查下。”
于是等中午山田真一回来,就看见了手被纱布包着的玉子。
“你手怎么受伤了?”
“没事,被狗啃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