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昨天和李宗贤排完戏回来,连着几天,玉子都一直战战兢兢的躲着宗贤。
吃饭的时候,遇到他转头就走。
可食堂在这边啊,玉子你端着个空碗跑什么跑,田小雨都觉得她快神经了。
路过遇到他在操场训练,他刚想叫住她,结果她招呼都不打的跑走了。
她的戏也不管了,一把丢给田小雨和宣传队长,让他们带着人排练,也不管最后戏排得怎样了。
终于三天后,宗贤实在忍不住,主动跑过来堵她了。
“为什么躲着我?”李宗贤对这几天她无缘无故的疏远自己感到很郁闷。
玉子不说话,还能说什么,我总不好说,发现你好像有点喜欢我,而我却是你曾孙女吧。
“是因为那天我对你说的那些话吗?”
玉子还是默不作声,低着头揪着自己的衣襟,死死的咬着嘴唇,不发一言。
“不是你要让我带感情的吗?不是你要让我入戏的吗?我入戏了,结果你倒好,逃走了!”
“你那天……是在和我演戏?”玉子抬起头望着他,满脸疑惑的问道。
“当然是在演戏,不然你以为呢?”宗贤看着她淡淡的笑道。
“我…以为,你…你……”玉子突然结巴了,是啊,自己在以为什么呢?以为他喜欢自己?别人都没明说什么,太自恋了吧。见他如此云淡风轻的提起那天的事,也并未觉得尴尬,难道真的是自己想多了?听他这么一说,她这几天一直悬着的那颗心才放了下来。早说嘛,这几天搞得我心理压力好大的,吃不好睡不香的,翻来覆去的纠结这个事,简直折磨死了。
误会解开了,见玉子又恢复了从前和他相处的模式,不再紧张提防他,他的心也算放下了。
就这样平淡的相处吧,不要有奢望,不要有开始最好,这样结局才不会痛。
他又怎会舍得让她心痛呢。
和宗贤把误会解开了的玉子心情超好的。下午就准备和宣传队的队员们外出去集市贴宣传标语。临到出发的时候,原本和她搭档外出的小章因为临时有事去不了了,只能玉子自己去,宗贤担心她的安全于是请了半天假陪她去。
玉子和宗贤才刚走到集市口一家小酒馆门口,突然一群人冲了出来,扭打在一起。
还好宗贤眼疾手快的一把护住了玉子,否则她就被冲出来的人群挤倒了。
“你没事吧?”宗贤紧张的看着她。
“没事。哥,他们在干什么?”
宗贤看了那一群衣衫褴褛的人,好像在争抢着什么,打得你死我活。
仔细一看才发现,是一群饿极了的流民乞丐在争抢一个酒楼里客人吃剩下的半张饼。
年老的乞丐先抢到的,但是不敌周围这些个虎视眈眈的年轻乞丐,不一会就被抢走了,还被暴打了一顿。那个满身是伤瘦骨嶙峋的老乞丐,欲哭无泪,又饿又伤,只剩下了半口气,要死不活的躺在路边。唉,战火连绵,民不聊生,到处都是这样的难民乞丐,人如刍狗。
正待乞丐快要绝望的闭上眼的时候,一个香喷喷的大饼忽然出现在他眼前,他看都没看一把抓起来塞到嘴里,一阵狼吞虎咽,恨不得把沾上了大饼油的手都吞进肚里。
玉子刚才递饼给他的时候,忽然就被他一把抢了过去,还被吓了一跳。
其他乞丐看着配枪的宗贤站在老乞丐和这个姑娘面前,也不敢明目张胆的上前来抢。让这个老汉吃了顿饱的。宗贤心里清楚,这样一张饼,救得了他一时,也救不了一世,也不知道年老体衰的他还能撑多久。他们的军队一路开过,路上饿死的流民他见多了。知道玉子心善,见不得这些,也就没有说破,买个饼让他能多撑一阵是一阵吧。
其实真该痛恨的不是这些抢他饼的乞丐,而是那些地主老财。国难当头,各地方上的大户人家里或多或少都储存有大量的钱粮,都是为了自保存的,有时候军队艰难到没饭吃都未必能从这些大户那里获得半粒粮食,更别提这些难民了。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越有钱越为富不仁。
玉子没想到她和宗贤的一举一动,都被楼上坐着的一个商人打扮的人,看在了眼里。
见玉子她们离开了,他也立马起身,带着随从,把钱扔在桌上,就走了。
来到了热闹的集市上,宗贤帮玉子把她们写好的抗日宣传标语贴了一路。为了能让大部分不识字的民众也能看懂,她们还想了很多办法,除了有字体的标语外旁边还配上了些简笔画。
这些画里面就数玉子画的最让人眼前一亮了,这个画风和其他粗犷的画风完全不一样。宗贤都感觉到一阵诡异的不和谐,不过他确实承认,她画得真好。玉子可是按她最喜欢的日漫风来画的,说起来也讽刺,这抗日宣传画竟看上去像日本少年漫画一样热血。
干完了活,玉子在集市中央发现了一个卖艺的班子,拉着宗贤赶紧凑过去看热闹。
挤进人群里一看,原来是一个干瘦的男人,领着几个孩子在街上卖艺。
一阵叮叮当当的把式耍完,热闹过后,一个光着脚的小女孩,开始走上前来朝围在一旁的人群要钱。大家一看要钱的来了,都一哄而散了,有的人那小女孩的破锣都凑到他跟前了,他也只是假装路过,不为所动,熟不知刚才他叫好叫得最起劲。民生艰难,谁也没有多余的钱给他们,也就看个热闹罢了。
见女孩要不来钱,那男人气得忍不住扇了她一巴掌,女孩委屈的哭了起来,又不敢哭大声,怕惹他更不高兴,招来更狠的毒打。
“妈的,一个子都没要来,真是晦气,你就不能再装装可怜,再去给我要,哭什么哭,快去!!”
于是小女孩又赶紧去捡起了那个破锣,哭着跑去要钱,这次声音大一些了,一边强忍着抽泣,一边一遍又一遍的反复说着那些大人教她的话,看着都让人心疼。
“好心的,大爷大娘,大哥大姐,可怜……可怜我们吧……呜呜呜,我们,我们……初到贵宝地,无依……无靠,也不会啥,就只有这一身的手艺,希望大家能赏个脸,多少给几个子,让我们有口饭吃,我们就感激不尽了。”
玉子在一旁看着,眼泪都下来了,她怕宗贤看到,悄悄的背过去抹眼泪。
又摸了摸身上,看是否有啥值钱的东西,能不能给到她。结果她全身上下是一个子都没有啊,只有一部手机,在这个年代还不值钱。
知道她心软,宗贤掏出了他口袋里的几个大洋,这是上峰奖励他们守住了淮河刚发的,是他用命换来的。他毫不犹豫的就塞到了玉子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