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们这样不大合适吧。”说话的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婆子,裹着头巾,一双吊梢眼,看着牙尖嘴利。
顾筱轻飘飘看了她一眼,道:“哪里不合适?我们交了钱,只要是空地,哪儿都能摆,还是说你花了一文钱,想占两个摊位。”
老婆子咂咂嘴,“平白这么多空地,你非挤这儿来!”
“这么多空地,挤哪儿不是挤,我看大娘也卖卷饼,深觉一见如故,咱们两家都在这儿,说不定还能互相帮扶,你说是吧。”
顾筱跟着大娃把车推进去,点火烧柴,渐渐有人围了过来。
两家卷饼摊摆在一起,还真不知道买哪家。
只是沈二郎在这儿摆了几天的摊了,混个脸熟,很快就开张了。
“来个加鸡蛋的,昨天怎么没见你们?”
沈大娃道:“昨天来得晚,去里面了,加鸡蛋的您拿好,总共两文,这是我家新做的豆子,软乎的很,您尝尝。”
加了勺豆子,别的东西也没见少,客人乐意得很,“好吃下回还来你家。”
沈大娃都卖了两份饼,旁边的还没开张。
老婆子等不及了,直拉顾筱的客,“我们家的卷饼味道好,给的还多哩,吃了一回保准想吃第二回。”
顾筱听着也不在意,往锅里舀了勺焖豌豆,一热,豆香肉香就全出来了。
好不好吃,可不是嘴上说说就行的。
等着的人往那边瞅了一眼,锅碗瓢盆都差不多,可是白菜没有这边的绿,豆腐碎成渣,鸡蛋上没颜色,炖肉上一层浮油,看着就倒胃口。
再看这边,卷饼裹上白菜豆腐,再来两小块切碎的卤肉,饼皮焦黄酥脆,豆子一个个胖嘟嘟软耙耙,用油纸一裹,淋上一小勺卤汤,闻着就咽口水,就算等也愿意。
葱油,酱汁,卤味,黄豆哪样不是顾筱想的,真以为随便做做就能把生意抢过去。
那个老婆子一看,气不打一处来,指着顾筱鼻子骂:“你这小蹄子,专门抢生意来的吧,巷口这么多地方不去,非来我老婆子这儿!”
顾筱面色稍冷,“自己做的事儿还有脸拿出来骂别人,摊子摆在这儿,能卖出去是你的本事。别给我指指点点的,我从小身体就不好,你再指一下试试!”
顾筱身形瘦小,面色有两分饥黄,这老婆子真敢撒泼,她就让她把摊子赔进去。
果然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有沈二郎和沈大娃站旁边,老婆子啥话也不敢说了。
顾筱道:“我们在这儿摆了五六天的摊,你们就来了。你还有脸说抢生意?你卖什么我管不着,可你该给自己留点脸面才是。”
人来人往,耳听便过,大约也明白事情前后经过。
老婆子是横,可没遭过这种情况,当下脸热的不行。
周围两个卖卷饼的,缩缩脖子,也不敢说话。
一上午,顾筱在这儿盯梢,旁边摊子就卖了三份,正午不到就收拾东西走了。
剩下两个饼摊,安安静静卖了一上午,下午也走了。
沈二郎憨厚一笑,“多亏了小小,不然真不知道怎么办……”
沈二郎种了一辈子地,没跟人红过脸,李氏大着肚子,哪敢硬来。
顾筱叹了口气:“二嫂她月份大,以后饼摊还是少来。”
磕了碰了,后悔都来不及。
沈二郎张张嘴,李氏不来摊子怎么办。
“大丫也不小了。”二房大丫跟顾筱同岁,顾筱觉得大丫挺不错,懂事,干活也利索。
沈二郎道:“我回去问问娘。”
家里的生意哪儿能让丫头家沾手,以后大丫可是要嫁人的。
顾筱点了下头,“那我去街上转转。”
就剩六钱银子了,顾筱心里不踏实。
沈羲和在家待了半日,她又忙着做伞,就做了两把普通折扇。
两把扇子卖了四百文,张掌柜问了两句油纸伞,顾筱道:“伞柄做好了。”
张掌柜道:“若是可以,张某希望姑娘多做几把。”
张掌柜想把伞卖到盛京,可不是省城。
盛京多少贵女,只要顾筱做得出,他就能卖出去。
顾筱缺钱,肯定是能做多少做多少,可伞不比扇子好做,赶沈羲和回来前,她顶多能做两把出来,“我尽量。”
张掌柜又道,:“顾姑娘,张某这儿还有一个活,也不知姑娘能不能做。”
顾筱微微愣神,张掌柜经营书坊,有什么活想来也和书墨有关,“掌柜请说。”
“前几天有人往我这儿送了本书,书页破损不少,姑娘看看还能补好吗?”
张掌柜把书找出来,是本孤本,可惜书页撒上不知道什么汤水,书页有卷的缺的。
别人也不是不能补,可张掌柜愿意让顾筱做。
顾筱摩挲了一下手,“能,就是银子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