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奚钩月看着台上陌生的护法愣住了。
她只想陪着晁千琳,一点儿也不愿意上台和那些傻瓜凑热闹,而且,她看得出晁千琳依旧不信任她,想甩掉她,她要是上了台,岂不是给晁千琳机会了吗?
可是在场的卫城教众似乎比她想象得多,大半个房间的教徒们先是欢呼了几声,然后就在护法的眼神指示下整齐地停止动作,行起安灵教拜礼。
几百人的统一行径很有感染力,不明所以的净徒们也被庄严的气氛笼罩,纷纷收了声,整个小礼堂顷刻间静可闻针,让奚钩月彻底下不了台了。
【什么嘛,我要是不上,死人脸会不会直接自己杀出来找我和千琳的麻烦啊……肯定会的,我和他的想法总是很一致的嘛,哎,算了。】
她没办法,只好跃上台去,听着身后的护法对她大吹特吹:
“世人的肉眼凡胎总是难识真神,有幸神明疼爱凡人,为我们留出了窥探天机的空隙。可窥探天机必要付出代价,贪嗔痴慢的凡人却不愿奉献自身。所以,为了追寻世界尽头,指引凡人走出迷雾,智者总要多做牺牲,献祭五体以明志,献祭五官以明理,献祭五感以明德……”
奚钩月也听不出来这套疯话是出自卫语信还是晁千神的手笔,在她眼中,那二人对文字游戏的研究实在是不相上下,只能用调笑的表情盯着那个手握麦克风的男人,看他把这套解释她断臂、眼睛和知觉障碍的胡言乱语说得一本正经。
台下的晁千琳也似笑非笑,三只狐狸倒是一脸严肃,听得极其入神。
晁千琳悄声问洪秀秀:“你觉得这里怎么样?”
“陛下,我有点儿害怕……我们快点儿离开这儿吧。”
“为什么呢,不觉得有趣吗?”
洪秀秀认真地摇摇头:“人类是很奇怪的,太少了不行,太多了也不行,单一的个体会自我怀疑到失去理智,过多的个体聚在一起又会盲从他人陷入疯狂。这里的人太多了,台上那个人不怀好意,我们也很容易被侵蚀掉的。”
洪秀秀好歹是个五百多岁的狐仙,被她这么一说,晁千琳果然感觉自己也在这种气氛中好奇着那个男人还要胡言乱语些什么。
这种静匿之中一人独大的状态与玖升商会热火朝天的传销有种相同的内核,就是让台下的人靠彼此补全他们各自质疑的部分,加强传播内容的合理性,放弃独立思考,把决定权完全交托在他人身上。
晁千琳无奈,对着台上的奚钩月摆摆手,指了指场外,带着三只狐狸就要离开。
没想到挤出人群比她想的难多了,在场的众人显然已经被那个护法和这样安静听讲的气氛迷住了,对打破秩序的晁千琳不满至极。
晁千琳从来没想到居然会有这么一个地方,存在这么多人,对她做出这种表情——恼怒、不耐烦还有嫌弃。哪怕是喝醉后想要把她杀掉解决一切的晁昭也一直心疼地流着泪,如此想来,这还真是件值得纪念的破天荒大事件。
洪秀秀脸皮可比她厚多了,见这个小姑娘被他人吓得连连退缩,她忙把晁千琳拦到身后,泼妇一样推搡开那些丧失了思考能力的人形摆件,硬是扯着她挤出了小礼堂。
终于回到绿树荫荫的小区之中,晁千琳喘着粗气苦笑道:“确实是挺恐怖的,谢谢你啊秀秀。”
洪秀秀拍拍她的背:“傻姑娘,真不知道你是太幸福还是太不幸,连被讨厌的经历都没有,心理承受能力太差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