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直视着四皇子的眼睛，慢慢的，眼神里的悲伤变了味儿，不同于在嘉和帝寝殿里的悲伤，四皇子看着这悲伤，感同身受，他感受到了皇后的绝望。
“陈贵妃无子，所以，小四你养在她膝下，唤她一声母妃。”皇后声音凄怆，“自始至终，这都是陛下同意的，所以，你生母即便升了婕妤的位分，也依旧只能住在偏殿里。”
“按着祖宗的规矩，她是有资格坐一宫主位的。”皇后继续道，“本宫与陛下提过不止一次，陛下说，陈贵妃不愿意放人，那就由着她吧。左右，邓婕妤也是侍奉惯陈贵妃的。”
四皇子的拳头紧了紧。
“本宫虽然管着后宫的事儿，可小四你也知道，有些事儿，是你父皇说了算的。本宫便是有心，也无力。”皇后一脸无奈。
“本宫膝下无子，又拿什么跟陈贵妃抗衡？我膝下只有明珠一位公主……”皇后嘴角是苦涩的笑容，“你大概不知道，本宫在生下明珠之前，有过皇儿的。”
四皇子隐约知道一点儿，但是因为那皇子没了，所以，并未过多关注。
“小四肯定不知道，我那皇儿，是死在陈贵妃手里。”皇后这会儿语气平静的有些可怕，“陈贵妃手段高明，一直以来，我都以为是意外。也确实是意外，是在陛下纵容下的陈贵妃策划的意外。意外出了之后，陛下，陛下还替陈贵妃抹去了一些痕迹。”
四皇子吃惊的张大嘴巴，他有些不敢相信，这怎么可能？虎毒不食子！皇后的儿子是嫡子，哪个当帝王的人不愿意要嫡子？
“小四是不是很吃惊？”
皇后自问自答，“本宫知道之后，吃惊程度不亚于小四。”
“那是拥有他的血脉的嫡子啊！是本宫盼了许久的孩子！”皇后声音越发沉静，眼神也越发瘆人，“他若是不愿意他继承皇位，他只管说好了，做个闲散王爷，不用卷进争斗中，不也很好吗？可他，选择了最狠毒的法子，他给了陈贵妃底气。”
中宫嫡子，不出意外，那必定要成为太子的。这是老祖宗的规矩。若是嘉和帝不愿意，朝中大臣也不会同意，所以，一劳永逸的法子就是没有嫡子。
四皇子有些同情皇后。
“母后，我对皇位也没有想法。小时候，我以为，我只要乖巧的听陈贵妃的话，总有一天，她会大发慈悲把我还给我娘的，等到新的皇帝登基，我可以求个恩典，带着我娘到封地上过日子。那时候，我跟我娘都坚信这一天会到来的，所以，我们小心翼翼的在陈贵妃手底下讨生活。母后许是不会相信，每逢年节，您赏赐的东西从来到不了我娘手上。她的那一份，陈贵妃都会给她的大宫女。等到新的赏赐下来，大宫女穿过的衣裳戴过的首饰，才会送到我娘手里。”四皇子缓缓的说。
“我娘，一直以来，穿用的都是宫女穿过的！”四皇子又重复了一遍。
“本宫有私下给你生母送过东西。”皇后道。
“儿臣知道母后仁慈心善，可我娘在那地方，怎么可能藏得住？”四皇子自嘲的笑了笑，“每每母后私下送了东西去，我娘都要在陈贵妃面前跪着服侍，半天下来，膝盖肿胀的跟馒头一样，青紫可怖。而我，总会因为一些莫须有的错误受罚。”
皇后欲言又止。
“母后，你知道我娘是怎么死的吗？”四皇子问。
这件事儿皇后自然知道。
“都说辰王是罪魁祸首，可我知道，辰王也是一时不察着了陈贵妃的道。”四皇子道，“是她设计了一切，送了我娘的命。”
“我都能查出来，我不信父皇一无所知。”四皇子道。
四皇子目露讥讽，“可母后你也看到了，辰王不过是被禁足了，而陈贵妃，她哭两声，说我娘与她情同姐妹，父皇的注意力就都在她身上，父皇甚至都没看我娘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