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安福见前锋一触即溃,气愤难奈,亲自射杀了几个逃兵,便被手下部将死死拦住。这些落水辽兵若不相救,只怕辽兵当时便要士气大跌,甚至哗变。萧安福只好下令中军停船施救,后军绕过火海继续进攻,耽罗有火箭,难道我大辽就没有了?
等后军绕过火海,却发现耽罗军队早就掉转船头,远离了战场,在一里之外继续摆出一字长蛇阵严阵以待。
这海战已经不能打了,纵使萧安福有军令,但此时继续上前只能送死,后军将领下令停船,然后亲自乘坐舢板冒险穿过火海向萧安福死谏。
萧安福听后军将领言明战况,也知道此战无法再打,便鸣金收兵。
耽罗海军见辽军后退,远远地追在后面,只要辽军进入射程,便是一通火箭,虽然船只移动中射头不准,但好在数量众多,也能起到应有的效果。
终于到了辽军登陆的海域,此时辽军尚有战船四百艘,虽然三千料的大船损了一半,但在实力上仍然远压耽罗海军一头。耽罗海军防守尚可,如果攻击只怕会全军覆灭,担任指挥的章惇见状便命耽罗战船继续横过船头与辽国海军远远对峙。
萧安福也将船队横了过来,进行防御,同时命令两名部将,各带五十艘二千料战船,绕到耽罗船队侧翼进行牵制。
章惇发现辽兵动向,便派了南利军主将史景龙率领右军三十艘船只进行机动迎敌。史景龙江湖人送外号“入海龙”,他的士兵是光明教军中唯一以海战为主的军队,对付这些辽兵绰绰有余。
耽罗岛上的厮杀仍在继续,不时冒出阵阵火光、烟尘。萧安福和章惇都在等待陆地战的结束。
辽兵精于骑射,登陆作战,运输战马必不可少。辽军花费了半个时辰,才将五千匹战马运到岸上,同时也有十余艘一千料的战船没有躲过暗礁,不幸搁浅。军情似火,不容耽搁,四名辽将各率一万兵马向星城方向进发,留下高丽军队负责建立营地、码头,并维修损伤的船只。
沿路烽火台里的探子早已跑散,一路上也没有抓到一个耽罗人,辽军不了解耽罗军情,很快便遇到了第一个障碍,无穷无尽的拒马。这些削尖了头的木桩对于步兵而言自然无害,只需避开即可,但对于高速移动的马匹而言却是大敌,骑兵们不得不下马,牵着马绕开一个一个木桩。辽兵大都一夜未睡,折腾了这么久,又累又困,又冻又饿。偏偏主将们也非常恼怒,只想杀敌,而没有下令埋锅造饭进行休整。每个辽兵心里面都憋着一团火,迫切需要爆发,烧光一切,杀光一切。
辽兵没有等多久,便迎来了接到烽火台的报警前来增援的耽罗军队。遍布主要干道的拒马不仅限制了辽军和耽罗军队的骑兵,同时也限制了投石车、弩机等辎重的运输,好在主要由光明教军组成的耽罗军队早已熟悉岛上的地形及作战方式,不以为苦。而沈括带来的一千禁军也身穿耽罗军服,手持神臂弓参战。以沈括的地位,象这样的战事是不宜参加战斗的,他进入战场帮不了多少忙,但万一有失,便是整个战役的失败,但沈括知道张天端的武艺高强,可以护得自己周全,而自己也需要亲临敌阵,提升大周禁军的士气,便执意前往。张天端无奈,只好安排了一个天将随身保护。大军出发之时,张茹也执意要上战场杀敌,张天端知道女儿武艺高强便安排她与沈括呆在一起,不得妄动,张茹赶紧答应。
将近四年未见,张茹早已脱去幼稚少女的模样,浑身散发出独特的英武气质。张茹面对沈括显得有些拘谨,年幼之时自然百无禁忌,甚至还有一段时间与沈方同居一室,但现在久历江湖,早已知道了男女授受不亲,心里面对沈方也有了特别的感情,此时面对沈方的父亲,多少有些患得患失。
“茹儿,你与方儿一同练功,现在你已经可以独当一面,我那方儿还只是在家中胡闹的顽童。”沈括想起这个顽劣之子,感叹着说道。
“沈叔有所不知,”张茹象是听到一个大笑话,轻笑着说,“一年以前,二公子的内功武艺便远胜于我,他如今在普陀山修练,只怕更加深不可测。”
沈括平时很少与沈方交流武艺方面的话题,对沈方的情况并不了解,如今听来,这儿子倒也不是无用之材。至于沈方在木匠、窑匠等工艺上面的天赋,对于此时的沈家而言却是有些鸡肋了,沈家富甲天下,既使将转塘的产业交付给官家,昌国县沈家产业未来的发展也将比以往更加辉煌,天下的工匠莫不以为沈家效力为荣,此时,沈方就算是鲁班再世,又有何义?但如果沈方具有独当一面的武功,功名便可以在战场上取,虽然与考较兵法文章的武进士无缘,但战场杀敌、一刀一枪拼个战功,倒也是一条出路。韩睿、李格非尚且表达了投入自己门下,通过战功以求为国效力之意,自己的儿子又何必执着于科考取仕这一条路?章惇、王韶这样的名将都属于自己的亲近好友,将儿子托付给他们,假以时日,必然可以成为将才。
辽军终于和耽罗军队接战,由一千大周禁军神臂弓手和三千耽罗弓手射出的箭阵虽然遏制了部分辽军的攻势,但辽兵身处绝地,悍不畏死,举着盾牌,嗷嗷乱叫得冲了上来,很快便将耽罗前锋冲得七零八落,待双方犬牙交错时,辽兵的单兵作战优势便发挥出来,一时间战场陷入了胶着。
辽军对耽罗军队的斩首战术畏之如虎,所有的将领全部穿上普通士兵的衣服,而战旗也远远地跟在后面,耽罗军队中的天将们倒也不知道拿哪个立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