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张天端恢复了大部分内力,便起身再次向慈航师太施礼道,“师太,如今慧通已伏诛,官府必不肯善罢甘休,我张氏一家三口便不再停留,直接返回朝鲜去也。官府若要追究什么责任,自然叫他们去朝鲜寻张某便是。只是沈方这孩子。”
张天端眼眶顿时有些红了,“还望师太知会沈家,未能护住方儿的周全是张某的过错,待此间事了,张某必然负荆请罪。”
“爹爹,我不走,我要留下来陪师弟。”
“你留下来只会给沈家带来更多的麻烦,先随爹爹娘亲回朝鲜吧。”张天端不容置疑地说道,然后深深地看了沈方的尸身一眼,带着付蕙娘和挣扎的张茹飞快地离去。
半个时辰后,整个普陀山便轰动了。
大周当朝国师慧通大师因与庆国公张天端有仇隙,两人在普陀山死斗,结果不仅慧通大师殒命当场,而且连在珞珈山普陀庵修行的沈括二公子沈方及来普陀庵进香的灵隐寺监院道行和尚都受到波及,不幸丧命。
闻讯赶来的王寿光自然从王可儿嘴里得到了全部的内情,痛惜之余,哪敢耽搁,连夜乘快船亲自往西湖南边的沈氏墓园向沈括报丧。而沈方、慧通、道行的尸体早就被王寿光命人装殓好,运往昌国县沈宅安放。整个昌国县尽挂白幡。
沈括一家惊闻此讯自然惊愕痛惜不已,赶紧连夜赶往昌国县。杭州内监使司衙门中,正在焦急等待慧通大师将活配方沈方带来的吴大用,终于在第二天一清早等来了一个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的消息。慧通大师命丧普陀山,“活配方”沈方被慧通大师两掌毙命,慧通大师的爱徒道行和尚不知何故,被沈方用利箭射死。
吴大用心中惊惧不已,他深怕最后查出来,这三条人命最后把自己牵扯上,无论是吴成、官家的怒火,还是沈家的报复都是他无法承受的雷霆之怒。好在,沈家有意识地把沈方和道行的死归结到不幸被张天端和慧通波及之上。
如今知道真相的还有自己献给慧通大师的两个侍妾,想到这里,吴大用眼中寒光一闪,对报信的小宦官冷声道,“常锁,去将雪红和春桃勒死。”
“啊?”常锁大惊失色,这雪红和春桃乃是吴大用最宠爱的姬妾,平时他是当半个主母侍奉的,如今却让他去杀了两人,他深怕是自己听错了。
吴大用从腰间解下一块玉佩,递给常锁,“拿此玉佩调动护院小心行事,勿走漏消息,勿惊扰了旁人。”
“干爹,您是指大娘和二娘?”
“放屁!哪有什么大娘、二娘,只有两个勾引国师的贱蹄子!”吴大用怒道。
常锁脖子一缩,这才知道真的是要处死侍候过国师的雪红和春桃。
片刻过后,整个后院人仰马翻,十几个护院在常锁的带领下杀气腾腾地向慧通居住的小院冲去。
待到一丈白绫扔到雪红和春桃的脚下,两个娇生惯养的“千金瘦马”才知道大限已至。
雪红眼含热泪道,“常锁,何以至此?国师不回来了?”
“大娘,您老就别为难奴婢了,早点上路,奴婢为你多烧些纸钱。”常锁说着,便把一个春凳放到一根横梁的下面,另外一边,早有一个有眼色的护院如法炮制,给春桃也准备了一个春凳。
雪红颤颤巍巍地站到春凳上面,把白绫扔过横梁,打了个死结,然后冲着春桃喊道,“妹妹,姐姐先去了,恨只恨吴大用那个阉才,自己不行也不让我等姐妹快活,等我到了阴间地府,一定寻国师前来报仇。”常锁听着害怕,举了举雪红僵直的腿,让她雪白的长颈套进白绫的死结,然后一脚将春凳蹬开。雪红双手紧抓着的死结,想要喘口气,但哪里还有此等力气,吊着甩了几下,咦咦呜呜没了气息。
春桃见状痛哭不已,跪下来向护院们磕头,“哪位哥哥能放过我,我就委身于他,做牛做马,我还有私财上千贯,愿给各位哥哥喝酒。”
护院中有几人颇为意动,都是平时眼馋雪红、春桃之人,但如今人数众多,他们又哪敢冒死出头。常锁见状,气急败坏地扇了春桃一个耳光,然后指挥几个能动的护院将春桃抬上春凳,将春桃的粉颈也套到了死结中。
春桃用最后的力气喊道,“王寿光!我恨你,你不得好死。”
常锁踢开春凳,骂声戛然而止。
一个护院问道:“刚才春桃是在骂王员外吗?”
“我听着是在骂监台大人,这个贱女人!呸!”
“不,我也听着是在骂王员外!”
“奇了,关王员外何事?”
“许是若王员外不把她送进府,她便可以嫁个好人家吧!”
“嘘,你们不想活了。敢议论春桃和监台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