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修笑道,“方儿,你还会医术?”
“回师公,孩儿自幼练习内功,有先天之真气,或能一试。”
沈括想起沈方为姐三施救时发生的奇迹,也想让沈方试一下,“老师,方儿确有普通郎中所不能及的本领,若是没有更好的办法,不如让他试试。”
“好。”欧阳修也没有抱有什么希望,便将手伸了出来。
沈方坐在卧榻旁边,用三根手指夹住欧阳修的手腕,闭上了眼睛。
沈方运行真气,通过自己的手指进入到欧阳修的身体之内,欧阳修的身体已经如老树一般,缺乏滋养而导致枝叶枯败,真气运行到欧阳修的丹田,只见丹田之处一片惨淡,竟没有一丝能量,一般人既使没有练过内功,丹田之处也有许多能量,只不过运行散乱,不受掌控。象这种没有一丝能量的情况只有两种,一种是行将就木,能量散尽,人就失去了生命;另外一种便是能量因某种原因流失掉。很显然,欧阳修的情况属于第二种。
丹田中的能量一直以来都处于动态的平衡,有产生,也有消耗,象这种产生小于消耗的情况一般是由于外邪入侵,而导致的风寒杂症,就是后世所谓的炎症。所有的疾病除了刀伤剑砍、摔胳膊断腿的外伤之外,绝大多数都是由于微生物感染所致。即使是外伤,本身也好治愈,难的是处理炎症感染,只要熬过去,便能痊愈。
结合欧阳修肺痨的具体情况,沈方有几分确信欧阳修所得的乃是细菌型肺炎,若是病毒型肺炎,以现有条件不好医治,若是细菌型肺炎,他便有几分把握可以治愈,只需研制出万能药即可。
所谓万能药便是后世大名鼎鼎的磺胺制剂,磺胺是人工合成的一种抗菌药物。在后世二十世纪三十年代正式应用于临床。具有抗菌谱广、性质稳定、体内分布广等优点。其作用机理是与病菌抢夺其繁殖所需的物质,能起到抗菌的作用。虽然杀灭了不了细菌,但是病患的免疫系统所承受的压力将会降低,并逐渐地占据上风。磺胺制剂虽然也有一定的毒副作用,但是与它能够带来的药效而言,完全可以接受。
生产磺胺需要用到氯磺酸、无水醋酸、重碱、苯胺、尿素、纯碱等原料,这些原料虽然绝大多数目前还没有生产出来,但是只要昌国能生产出发电机,用来电解各种化学成份,以昌国各种原材料应有尽有的条件,能够在极短的时间配制出来。
在京城就算了,且不论发电机的保密问题,去哪里找各种原料和用来做化学试验的各种器皿?而沈方也不可能呆在京城研究药物。
沈方将真气运行到欧阳修的肺部,然后将真气散发出去,尽可能地去影响细菌的生长并进行灭杀,只过了片刻,他的真气便消耗怠尽,他费了这么大的精力消灭的细菌不足百分之一,远远没有免疫系统消灭的多,而且只需几个小时,这些细菌便会恢复数量如初,若不是欧阳修体内能量有限,只怕这些细菌还会无限的繁殖。
沈方收回手指,又闭目养了会儿神,才睁开眼睛,站到沈冲旁边。
“师公,此病孩儿可以医治,只是有些药材不易得到,待我一路寻访材料,半年之后便可制成灵丹妙药。”
欧阳修起初还有些激动,一听到半年之后,便两眼一闭,然后睁开眼睛,“方儿,你尽力就好,只怕师公等不了半年了。”
“师公一两年内定然无事,最多半年,孩儿便可制成仙药,此药一出,便可活人无数,故称万能药。”
沈方此言一出,就连沈括也呼吸急促起来,他难以置信道,“世上岂有此等妙药,所需何种药材,为父看看能否帮上忙。”
“琉酸、醋酸、火碱、石炭、童子尿、铜、磷、酒、醋、盐,这些材料倒也罢了,还需要雷电之力对这些材料进行合成。”
“竟无一例草药?”
“没有,其实草药也是吸收这些自然界中的原材料,而我却有办法直接用雷电之力,绕过草药直接生成最有效的成份。”
沈方的话让沈话、苏轼、欧阳修等人都陷入了思考。
“而且,所有的药物,只能起辅助作用,最终治好疾病,还是人自己。人体内有一种白细胞,会自动吞噬外邪,而这外邪便是家中藏书中所言极细小之病虫。我生产的这种万能药只有一个用处,可以让外邪停止生长,以方便白细胞将数量有限的病虫逐一吞噬。受伤时的红肿、伤感时鼻涕、咳嗽时的浓痰便都是白细胞吞噬外邪后的症状。”
“师公由于年老体衰,白细胞的数量不足以消灭外邪而致使沉疴难起。这时即使通过一些药物进行弥补,也会很快被外邪所吸收,所以很难医治。而爹爹所献汤剂也只是尽可能帮助师公体内生成白细胞。简而言之,我生产的万能药乃是盾,而人体内自行生产的白细胞乃是矛,矛盾结合才能药到病除。”
虽然并不知道沈方能不能生产出所谓的万能药,以及这万能药能否真如他所说的这么神奇,但是沈方所带来的理论对于此时的文人而言,却不下于火枪出现带给他们的震动。
沉默了片刻后,苏轼弱弱的问道,“什么是白细胞?!”
“说来话长,若苏学士有机会去昌国,那里不仅能知道什么是细胞,还能亲眼看到细胞和外邪病虫。”沈方此言便有些夸张,细菌只有几微米大小,必须放大几百倍才能看到,而放大几百倍的显微镜,目前昌国还没有制造出来。为了忽悠苏轼等人去昌国,沈氏第一次露出了獠牙。
“京城不行吗?!”苏轼问道。
“没有合适的匠人、工具,造不出来需要仪器。”沈方摇头道,“师公,我传你一个心法,虽然不能治愈疾病,但是可以强化体内白细胞的力量,只需集中精神练习,每日四次即可,辅之以补天大造丸和我爹爹献上汤剂,能减轻一些症状。”
其实这个心法也很简单,便是用意念想象丹田内不断从外界吸收能量,然后默念“匡正除邪”。后面默念那四个字从修习内功的角度其实一点用也没有,念还不如不念;但有了这四个字,让欧阳修能恢复些许信心,有利于他的恢复。果然,沈方将此心法传授之后,欧阳修的脸上有了一丝希冀之色。
说了这么久的话,欧阳修灰白的脸上有了一丝潮红,侍妾在旁边担忧地望着欧阳修,沈括等人见状便起身告辞。
出了欧府,苏轼、黄庭坚便要去沈括府上讨要沈方的墨宝,两人原本是乘马而来,沈方便从马车上面下来,从贺永和手里牵过一匹马,轻轻一跃,便稳稳地坐在马鞍之上。
“子矩贤侄文武全才,苏某佩服。”苏轼赞叹道。
“这不算什么,我自幼在转塘时便骑马、射箭,前些年便开得了七石弓,如今已许久不拉弓了。”沈方一边熟练地驾驶着骏马,一边如实说道。
苏轼和黄庭坚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一丝骇然。两三石弓还听说过,这七石弓用什么样的弓身,又得用什么样的弓弦,实在令他们难以想象。
“子矩莫非是想当武状元?”黄庭坚好奇的问道。
“确有此想法。”
“看来大周要出一名文武双状元了。”苏轼打趣道。
“尽力而为即可,便如苏学士,原本是状元的文章,却因师公避嫌错失状元之位;我爹爹也是从卷首直接被落到二甲第七名。所以状元这名头,运气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