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青子越打越心惊,眼前这个年轻人虽然没有师尊带给他的压迫感,但其招式诡异,可谓神鬼莫测,或者说,根本就没有招式,只是随意出手,便如市井流氓打架一样,根本不考虑什么后招。只是在这种生死关头,如此托大,难道真不把性命放在心上;或者是已自信到可以吃定自己?!
想到这里,元青子更加疯狂,他暗自咬牙,竟然使出昆仑派中禁止习练的功法《天煞地绝剑》,这种剑法讲究一气贯通,不死不休,纵使牲牺性命也一往无前。乃是昆仑百年前一位祖师所创,这名祖师生逢乱世,家国毁于一旦,为了报国破家亡之仇,才创立此等有伤天和的武功,而这名祖师在报了家仇,手刃仇敌之后,也死于军阵之中。
沈方见元青子招式忽变,每个招式都有同归于尽的势头,甚至有不惜牺牲性命,也要啃自己一口的打算,不由也暗自心惊起来。自己虽然两世为人,见识颇深,但此等生死存亡之际,一不留神,自己便会给元青子陪葬,元青子疯了不要紧,自己却犯不着和他拼命。
沈方又挡了几招,险些被元青子击中,元青子见这种不要命的打法果然有效,便更加疯狂。正在他催动内力之际,便见沈方突然停止了逃窜,向自己冲来,元青子心中一喜,便挥动剑花封住了沈方所有的退路。眼看沈方便要死在自己的剑下,但元青子惊奇的看到,沈方竟然闪电般地抓住了自己的剑尖,他心惊之下,便用力要将沈方的手砍下来,但是沈方便象一个巨大的铅锤,使得元青子的宝剑无法挑动,同时一股巨力传来,他若不松手,便会被这股巨力挑出去,元真子只好无奈地松手,眼见着这柄伴随自己多年的宝剑,被沈方掷到门楼的房梁之上,只留下剑柄露在外边。
元青子颤声道,“你有此武功,何必一直戏耍于我?贫道技不如人,便是失了性命,也是咎由自取。”
“奇怪,我要你性命做什么?!你们六个师兄弟,满京城找我,堵着门不让我出去,我总得打你们一顿,出出心头的恶气,但沈某乃守法之人,光天化日之下,岂能行那杀人越货的勾当。”沈方义正辞严地说道,便是元青子恍忽间也觉得沈方是个遵纪守法的有为青年。
但是元青子很快便反应过来,“休要再次戏耍于我,昆仑派已与你不死不休,你快杀了我吧,自有师尊为我和小师弟报仇。”
“神经病!”沈方骂了一句,然后冲上前去,噼里啪啦打的元青子鼻青脸肿,虽然元青子有真气护体,但是架不住沈方内功修为更高一些,两个换元境界高手居然象市井流氓一样打在一处,让早已吓得魂不附体的元青子弟子们更是觉得怪异。
沈方打过瘾了,知道纯元子正在来的路上,也不敢久呆,便撂下几句让纯元子尽管找他的狠话,向新曹门外逃去。
等纯元子赶到新曹门,见到原本俊朗的元青子被打得象猪头一般,禁不住驳然大怒,有心前去追杀沈方,但前途漫漫,沈方出了城门,便如鱼入大海,又到何处去追寻?!
千防万防,居然还是让沈方逃出生天,让纯元子大颜面大失,可面对一向宠幸且拼死拦截的元青子,他又无法过于责备,只好命元青子的弟子将他们的师父抬入马车,运回昆玉殿,而其他弟子也不需要继续守着城门;纵使沈方半路返回,以其它弟子的实力也拦不了一时半刻,与其留在各城门被沈方逐一击破,不如撤回昆玉殿,待收到沈方的确切消息,再做计较。
如今之计,还是趁热打铁,先将沈括定罪,只要沈家倒了,沈方纵使有天大的本事,也无力与整个朝廷相对抗。想到这里,纯元子便心急火撩地赶回延福宫,只待散朝之后,便向皇帝进言。纯元子虽然贵为国师,但并未参与过朝会,以其清高自负之心,也没有干涉朝政的打算,只是沈家已严重影响了昆仑派的声望,若不除掉沈家,别说在皇宫,便是在整个大周江湖,昆仑派也会沦为一个笑柄。堂堂昆仑七子,居然被沈家二公子接连击败二人,难道昆仑七子都是泥捏的不成,难道威震天下的昆仑神功只是花架子不成?
昆仑五子回到昆玉殿之后,看到以性格刚烈著称,武功修为仅次于元木子的元青子被打得七荤八素,如何还不知道,昆仑派遇到了硬点子,沈方的武艺绝不次于昆仑七子中任何一人。想到沈方的年龄和修为,昆仑五子没有一个人能保持淡定的神色,每个人脸上都浮现出失落、难以置信的神色。
纯元子见弟子们皆是一副沮丧的神色,振作精神道,“众弟子不必气馁,这沈方乃是一个异数,六个月前,我亲眼见到他被慧通和尚一掌击毙,他被击毙之前,只是补元境界,而且一看便是愚痴之人,但半个月后居然能死而复生,而且一举突破换元境界。人们皆道沈方乃复生之人,其实,他这哪里是什么复生,分明就是妖孽夺舍!”
“除魔卫道,乃我辈修道者之本分,以古以来,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纵使魔焰熏天,我辈修道之人,岂惧一战!”
在场的昆仑五子被纯元子慷慨激昂的话语调动起来,每一个人眼睛中都放出光彩。自古以来,妖魔鬼怪从来没有中断过,但又有哪一个妖魔鬼怪能长久存在,不都是被道门、佛门的高手联手除掉?沈方虽然势大,但无需正道联手,只师尊一人便可将其擒下,算起来,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妖魔。
纯元子见弟子们恢复了少许士气,也暗自松了一口气。
皇宫大内紫宸殿。
昨夜京城乱做一团,禁军忙活了一整夜,许多官员彻夜未眠,时刻关注着宫里的情况。原本,公主已被找到请回宫中,沈括也被放回昌国公府,事态已逐渐平歇,岂料公主回到宫中之后,官家不知道受到了什么刺激,直接下令将沈氏父子索拿入宫,并查抄昌国公府,将昌国公府翻了个底朝天,并将后院沈氏父子居住的楼院贴上了封条,致使沈家的家眷只好居住在客房之中。大周总共也没有几个国公府,如今便查封了昌国公府,这让官员们人心惶惶,京城的官员大都接受过昌国沈氏的馈赠,并与如日中天的沈括有书信往来,沈括若倒了,官家如有意攀扯,只怕一多半人会受到牵连。
王安石将救灾、平叛之事简要汇报之后,柴勐评点了几句,便把沈方之事捅了出来。
“昌国公沈括之子沈方,性情狂戾,自本月十五入京城以来,殴打晋王世子,祸害无辜百姓,抢夺朝臣的儿媳,强拆他人的房舍。朕念其年幼,令其缴纳罚金,赔礼道歉之后,在府中反省。不料,此子罔顾皇恩,变本加厉,居然劫持公主,并打伤前去营救的大内高手。此子如何处置,请列位臣工商议。”
太常寺卿章衡出列朗声道,“启禀官家,沈方所行,颇多怪异,臣料其中必有误会,臣提请将此子交由刑部、大理寺和御史台三法司会审,令其申明原由,依大周律历治其不服法度,言行无状之罪。”不服法度,言行无状乃是一个小罪,轻则杖责二十,重则逐出京城。章衡毕竟与沈方认识,此时便忍不住为沈方说起话来。
工部御史贾维新高声喝道,“章大人,你言语之间袒护沈方此子,可是在昌国得了什么好处?!”
“本官出使昌国乃受陛下指派,一言一行,莫不以国事为重,沈方虽在小节上面有失,但也献上火枪、水泥、织机之术,于国家而言,孰轻孰重,不需本官置喙,若因小节,便处之于重刑,本官担心伤了大周百姓报国之心。”
“劫持公主无论如何也算不上小节,这乃谋逆大罪。”
“本官听闻公主微服出行,坊间皆传言乃是慕公子,沈方与公主交恶,乃是因青楼歌姬而起,纵使将公主带走,沈方也绝非事先得知,乃是无心之失。随后沈方知道公主身份,便主动将公主送回,劫持之说,从何谈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