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括与沈方二人一回到宋国公府,便看到张天端、张茹二人从东院迎了出来,虽然二人已洗去了风尘,但仍然可以看得出来二人行色匆匆,竟连衣服都有些污皱。
沈括欣喜万分,与张天端相互见过礼之后,才略有不快地对一个管事说道,“怎么办事的,庆国公和茹儿的衣服呢?”
没有等管事说话,张天端便解围道,“张管事早已将衣服送了过来,只是还没来得及更换,便听说宋国公回来了,这才赶紧出来相迎。”
“也不急在这一时片刻,来,亲家公,与我到书房一叙,有些事正好与亲家公商量。”除了昌国沈氏与朝鲜国的贸易之外,沈方与公主订亲之事也需要沈括与张天端好生解释。
等沈括、张天端二人走远了,沈方才拉起张茹的手,“师姐,你瘦了。”
张茹笑着从沈方的手中抽出来,然后收起了笑意,冷冷地说道,“去宫里见你的正牌老丈人去了?!”
“你已经知道了?!”
“这么大的事儿,一进京城便知道了。”张茹瞪了沈方一眼,“你是怎么想的?没事招惹皇帝的女儿做什么?!”
“我可没有招惹她,她女扮男装,我只以为是和我抢李师师,便对她小施惩戒,没想到,她竟然是皇帝的女儿,若不是她请太后出面,只怕我沈家便与朝廷当下便会撕破脸皮。”
张茹猛得挥拳捣向沈方的小腹,沈方虽然觉察到,但并没有去躲闪,硬生生地吃了一拳,痛得他直吸凉气。
“傻子!你为什么不挡一下!”张茹气急道,然后看到沈方的笑意,更加恼怒,背过身去,“你现在便念着她的好了,她是千金公主,我和可儿姐姐只是民女两名。”
“师姐,你想,我为什么要把你从朝鲜叫来,还不是心里想着你吗?!”
张茹扭过身来,睁着大眼睛认真地看着沈方,然后小嘴一撇,说道,“言不由衷,既然想着我,为何还去矾楼抢李师师?!”
“师师和沈家的关系,你也知道,如今师师已与沈林相认。她沦落风尘,我和我爹都不能坐视不理。而且,矾楼的东家齐王有把师师献给皇帝的打算。”
张茹冷哼了一声,“你是不是还准备从你这便宜老丈人手里把李师师抢到手啊?!”
“让师师嫁给比她大近五十岁的人,我不会同意。”
“是不是李师师只有嫁给你,才会让你满意。”
“师姐,这是两回事儿,只要你记住,你和可儿是我今生最爱的人就够了。”
沈方甚至连后世肉麻的话都来不及说,只这简单的一句话,便将张茹所有的顾虑打消,张茹睁大眼睛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啊!”
“你是个傻子,白痴,只是不知道皇帝的女儿瞎了眼了,还是担心自己嫁不出去,偏偏看中你了。”
“你不是也看中我了吗?!”沈方也嬉皮笑脸道。
“我不一样。”张茹喃喃道,“方儿小郎君,这些日子,我日日夜夜想你,就连功法也无心修练,只是我爹爹看我看得很紧,逃不出来。如今,我们既然见面,便永远不会分开,便是纯元子也不行。那个什么公主,要是她识趣还罢了,若是她拿金枝玉叶的公主身份来压我,我一定把她的脑袋砍下来。”
沈方刚开始还有些感动,听到后面吓了一大跳,赶紧说道,“茹儿,不可如此,若是她不识相,我把她休了就是,何必闹出人命呢?!”
“这是你说的啊!”张茹不依不饶道。
“我还能骗你?!”
张茹用怀疑的眼光看着沈方,想从沈方的眼里看出什么破绽,“我才不信你呢,你这个人现在比一般人都鬼大。”话虽这么说,张茹还是主动将手送到了沈方的手里。“走吧,到东院给我跳一下那个广场舞,来沈府的路上,见到很多人象傻了一样,蹦来蹦去,难看死了。”
沈方也注意到他前日在矾楼所跳的鬼步舞居然飞快地在京城流行起来。对于准备过元旦的京城百姓而言,这所谓的“广场舞”乃是他们可以享受的娱乐活动之一,虽然与权贵相比,他们并没有多余的银钱,但是这广场舞可不会嫌贫爱富,只要勤加训练,他们可以跳的比那些权贵子弟更加好。
时近申时,天色渐黑,沈括在东院为张天端、张茹准备了丰盛的宴席接风,姐三、沈冲、司马琴、沈方作陪。由于沈括已和张天端说明沈家的难处,并得到了张天端的理解,沈括放下一桩心事,心情舒畅之下,便多喝了几杯,往日酒量颇大的他今日也有了几分醉意。
酒足饭饱之后,撤去酒席,沈括看着站在堂下的一对壁人,拈须微笑道,“八年前,我带着方儿来进京赴考之时,万万没想到,那时的两个小孩子,能出落成这般人才,张沈两家还能喜结连理。只是可惜方儿的母亲去世的早,没能看到沈方长大成人。”说到后面,沈方不禁热泪盈眶。
“贤弟,如今冲儿、方儿、蓉儿都已长大成人,德儿、蕙儿也身体康健,弟妹便是在九泉之下,也会感到欣慰。”张天端宽慰道。
沈括苦笑着点了点头,虽然张宛娘、姐三对他百般照顾,但怎么能及得上柳氏在他心中的地位,有时看到沈冲、沈方丰神俊朗的风采,便会情不自禁想起柳氏生前的样子。
正在沈括感伤之时,东院里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东院乃是专为张天端、张茹父女二人准备的歇息之所,没有特殊情况,断不会有人来打扰。听到脚步声,沈括眉头一皱,看向了门口,不一会儿沈林带着腊月天的寒气走了进来。
沈林对外是沈氏集团东京分公司总经理,对内则是宋国公府的大管家,他深夜来访自然是有要紧之事。沈林进来之后,看到除了沈括、沈冲、沈方之外,就连沈括刚纳的侍妾和大公子的夫人也在场,有些话便压在喉咙里没有说出来。
“沈林,有什么事情,尽管直说,这房间里面也没有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