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万胜门外西南方向十里地,是一片荒芜阴森的山丘林地,这片山丘之上布满了一个又一个坟头,坟头之上长满了荆棘杂草。坟头间生长着挺拔的杨树,光秃秃的树干,将枯败的枝杈伸向灰蒙蒙的天迹,不时有几只乌鸦落在枝头,转动着鸟冠,警惕地注意着周围的动静,突然,这几只乌鸦冲天而起,过了一会儿,从万胜门方向行驶过来四辆宽大的马车。
纯元子和他的七个大弟子被禁军掩埋在这里,他们的坟茔并未做任何标记,旁边还有这两日由开封府随便掩埋几十具尸首形成坟堆,只怕用不了多久,便同这乱葬岗的其它坟墓一般成为无主之坟。
四辆马车停了下来,十几个强装精干的习武之人下了马车,手里拿着铲子、锄头。他们认准了其中的八个坟茔,没有多长时间,便将纯元子等人的尸首挖了出来,天寒地冻,纯元子等人的尸首仅用一张席子包裹,仍然完好坚硬,来人将纯元子等人的尸首移到简易棺材之中,然后抬到马车之上层叠着放置,八个棺材放入了三辆大车,这些习武之人便没有乘坐之空处。
领头的马车门帘拉开,下来两名娇俏的尼姑打扮的女子,其中一名女子用娇媚的声音说道,“吴大侠,这次承你的情了,日后必有厚报。”
为首的习武之人,乃是一身材魁梧,气宇轩昂的中年男士,他用畏惧而贪婪的目光看了说话女子一眼,抱拳道,“知心师太,小人蒙慧通大师恩情,做些粗手粗脚的工作又算的了什么?!只是不曾想到,纯元子仙师与各位道长竟然被小人所害,武林人士无不扼腕叹惜,知心师太慈悲仁厚,护送仙师灵柩归乡,小人佩服之至。”
知心叹道,“这中土武林有沈方这样的魔头,我武林人士的好日子便到头了。吴大侠,你们也要小心仔细,勿要着了那魔头的道。”
“师太放心,小人经营的武馆与宫廷官府关系甚浅,不会被沈家留意。”
知心点了点头,便与知意互视一眼,两人从裙袖之中取出一叠银票,冲这些习武之人笑道,“有劳各位施主了,这些银票,还请各位笑纳。”
这些武林人大喜,他们知道这知心、知意乃是慧通大师最得意的弟子,慧通大师已死,所遗留的财富便都归了这两位尼师之手,只是这两位尼师已达补元境界,武功远甚于他们,他们才不敢动其它的歪心思。武林人看着知心、知意手中厚厚一叠银票,情不自禁的围了上来,每人都从知心知意两人手中得到二百两的银票,吴大侠手中更有五张一百票的银票。
武林人兴奋不已,纷纷向知心、知意二位行礼,知心、知意二人却露出了诡异的笑容,武林人的笑容凝固,他们象看蛇蝎一样望着眼前这两个尼师,只觉浑身气力正在飞快的流失。
“这银票上有毒!”不只一个人惊呼道。
吴大侠更是象被毒蛇盯咬一般,赶紧将手中的银票扔下,纵身就跑。
“晚了!”知心冷笑道,双手一挥,数十枚银针激身而出,打在这些武林人的身上,几个呼吸间,这些武林人便停止了挣扎,七窍流血而死,显然银针之上喂有剧毒。
知意笑道,“姐姐的这一手仙女散花果然精彩。”
“妹妹取笑了。”
“只是昨夜这姓吴的颇为卖力,姐姐怎么能下的了狠手。”
“一些药渣而已,难道还要让他回去吹牛皮,败坏我们的名声?!况且姓吴的已亏了元气,根本就没什么效果,我们姐妹要想有进展,还得找那些初出江湖的少年英雄。”
“姐姐莫非是说沈方?!”知意眼光中露出一丝**。
知心也露出一丝憧憬之意,“可惜沈方武功远胜于我们,降服不了他,而且他杀了慧通,坏了我们的好事,已与我们是仇敌。”说到后面,知心的言语冰冷无比。
“只盼这次见到渡母娘娘后,能借此机会拜在渡母娘娘门下,若是渡母娘娘亲自出马,沈方还不是手到擒来,到时,先夺了他的元气,再交给渡母娘娘处置,想来我们的修为也能轻易突破换元境界。”知意笑道。
“有从禁军哪里换来的令牌、法器,还有纯元子等人的尸骨,渡母娘娘必不会拒绝我们。”知心也高兴起来。
两人回到马车,对赶马车的车夫说道,“李叔,我们走吧。”
四辆大马车的车夫见到两人行凶,没有一丝意外惊慌,听到知心下令出发,便手扬皮鞭,赶着马车向西而去。只留下十几具脸色乌青的尸首散落在八个新挖开的墓穴周围。
几只乌鸦落在尸首之上,啄食了几口,飞了起来,乌鸦没飞多远,便直挺挺地落在更加阴冷的乱葬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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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狱。
沈方被困在地牢之中已有三天,除了章惇前来探视过一次以外,沈方仿佛已被整个世界遗忘。负责看守西狱的殿前禁军起初还按照关押宗室的标准准备丰盛的饭食,后来被沈方要求更换为清水、咸菜、饮饼。对于其它人而言,暗无天日的地牢或许是一种折磨,但是对于沈方而言,却是修行的绝佳之所,他主动将火把全部熄灭,盘坐起来修练《太上老君养生功》,他准备用七天的时间试着突破一下换元境界的瓶颈。待七日之后,不管结果如何,沈方都会离开地牢,他在地牢里面呆足七日,已是给足了柴勐面子,就凭这几丈高的地牢还困不住他。
除了见了章惇一面,给他交待了一些事情之外,沈方便将所有的时间全部用在锤炼每一分内力之上,如今他体内的气海已经颇为可观,只需继续打磨,待水到渠成之时,便可用体内元气创造出胜境,从而进入出神境界。
正月二十二日戌时,地牢的吊篮支呀呀的再度响起,正沉浸在修行中的沈方微微一怔,自从他交待章惇他需要闭关七日,向西狱守卫言明只需午时送一餐,这三日便没有再受到打扰,没想到这么晚了,还有人来探监,他把雄厚的内力释放出去,便感知到来人气息。
吊篮中的身影手持火把,将地牢中的火把点燃之后,扭过身来,摘下斗篷,露出一张清丽的俏脸,正是柴婧。
柴婧看到沈方一脸平静的神色,奇道,“沈方,你不欢迎我么?”
“欢迎,只是你似乎来的晚了一些。”
柴婧瞪了沈方一眼,“你还好意思说我?你现在把老祖宗和我爹爹都得罪了,他们让人看着我,不让我出宫。这次我好不容易才出来。”
“太后娘娘也生气了?!”
“是啊!”柴婧悠然道,“老祖宗说你一点都不把柴家放在眼里,要把你关一阵子,挫挫你的锐气。”
“太后娘娘是这么说的?”
“当然,你以为老祖宗这次还会宽恕你啊?!”
“你见了太后娘娘,帮我解释一下,就说我既然报了仇,便不会再给她、给皇帝添乱,让她添堵。”
“要解释你自己解释!不对,你准备离开京城了?”
“是啊,原本准备四天以后离开,被你这么一添乱,只好提前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