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门指法循序渐进,以惊神屠神和还神为号,霸道绝伦,只有练成了惊神指,才能触及地杀之境,而地杀大成之后,有望窥探天杀之威。可惜老夫手中只有惊神指,其他两层心法缘悭一见,如果少侠有缘,也许有朝一日能让这门绝艺重现人间。”李落吃了一惊,当日胡和鲁传授惊神指,就已经察觉这门指法威力惊人,深不可测,就算及不上谷梁泪的玉手点将,但也是世间罕见的指法绝艺,没想到惊神指竟然只不过是三杀指人杀之法,其上还有地杀天杀两层心法,如果真能习成三杀,不知道威力能到何种境界。“只怕我会辜负前辈的一片心意,未必能集齐地杀和天杀心法。”“随缘吧,谁又能知道日后会遇到什么。”胡和鲁缓缓闭上了眼睛。李落心中百味杂陈,胡和鲁心意已决,离不离开往生崖对于胡和鲁而言没什么分别,如果心没有一个栖息之地,人在哪里都是流浪的无根浮萍。李落深深一礼,就要离开石牢,忽然记起什么,停步问道:“前辈为什么要将惊神指传授给我?”“奇功绝艺,不该这样泯灭。”“哪怕我是居心叵测的奸细?”胡和鲁睁眼看了李落一眼,乱发之下的目光闪过一丝笑意,平和回道:“自然。”李落哈哈一笑,道:“多谢前辈。”“你能把他们都带出去,这份礼只少不多,就此别过,后会无期。”李落没有多话,出了石牢。奇绍业已找来李落所需的解毒之物,有萨林尊者身边精通医术的高手相助,的确有事半功倍的神效,比起当日李落在地底冰窟中一个个解毒要快上不少。鬼猿身上的毒很难解,李落也没有几分把握,只当是尽人事,听天命。不过让鬼市诸人没有想到的是这些鬼猿竟然大异往日,不再大吼大叫,最多的时候也就是呲牙咧嘴,扮扮凶相,大约还有些害羞的意味。李落瞧得真切,这些鬼猿如此模样的缘故怕是就在那个瘦小鬼猿的身上,人性未泯,多半还有转机。配制好了解药,这些鬼猿自然不会安安稳稳的吃下去,奇绍不知道从哪里搜了些鸡鸭鱼肉,混着解药塞进了石牢。只见一阵风卷残云,几个眨眼的工夫这些鬼猿就吃的撑肠拄腹,东倒西歪的躺在地上。那些还有微词的鬼市囚徒被奇绍赶到了别处,省得听着心烦。李落看了看躺在石牢中的鬼猿,如今也就只能看他们各自的造化了。暮色暗淡,夕阳西下,但见残阳如血,黑水边上如同镶了金边的落日,此时正圆,天上没有闲云,倒有几只野鹤,远远的摇曳自在。霞光满目,遮了天也遮了地,如梦似幻,好不真实。最后一丝残阳打在地上与暗淡枯黄的黑水渐渐融为一体,不算璀璨,却足够明亮,让这湖黑水也多了几分缥缈萧瑟的仙气。天长落日远,水净寒波流。往生崖外,安静祥和的让人有一种窒息之感。李落斜靠着黑山山石,静静的看着眼前景色。倒影的眼帘中黑水和黑水里的牧草不多,只是出神的望着头顶这片草海的天和远处的天际。天高云淡,垂暮夕阳边。草海的天和大甘的天一样,也是这般的相似,更添了几分遥遥的相思。走的再远,总归会记起故乡的云。李落心神一阵恍惚,若说故乡,到底哪里才算自己的故乡,是狄州贯南的长河落日圆,还是卓城的火树银花不夜天,又或者是武陵山里的山清水秀,连云寨中的温婉静怡,还是天涯海角夜霜镇里的世外桃源。想到最后,李落生出几分怅然之感,原来自己半生飘摇,却是一个四海为家的浪子,唯有沉香河畔的小楼幽院才有自己的牵挂。“你在想什么?”身旁通往鬼市的山体裂缝处传来吉布楚和的声音,声音很平和,但却难掩那一分向往和担忧。李落转头望去,夕阳西斜,这道黑山裂缝有一小半在夕阳下,另外一半被黑山阻挡,似乎终年也不会有一丝日光垂青。吉布楚和就站在被黑山遮挡的暗色之中,单薄的,带着些许畏惧,看着李落,也看着夕阳照下的黑水天色。人面桃花,俏立崖壁,都说灯下看美人,只是这个时候的吉布楚和却比在鬼市灯火下还要更美三分,好一幅姽婳佳人图。“在地底待的久了,到了外边就觉得一草一木也是新鲜,哈哈,往日时常都能看见,反而不觉得有什么稀奇。”吉布楚和微微眯着眼睛,日头斜了,但光还是有些刺眼,尤其是在地底待了许多年的人,虽说鬼市里灯火通明,但比起天上这一轮朗日却还差的远了。这缕光虽然没有照到吉布楚和身上,但一样能觉出那丝暖意,有一种穿梭于微隙的气息的温暖,舒倘,漫长,就连眼前黑水的险恶也变得柔美了几分。好似生出淡淡紫檀的香味,弥漫在天地之间,把黑山黑水的阴暗盈满,无处可藏。夕阳霞光下,是一道纤绝的尘陌,呢喃着天真,充盈着那抹深不可测的孤清而飘逸的影,醉醺醺,暖洋洋,让人久久流连其中。吉布楚和的样子很像一个找到了心爱玩物的孩童,至少在这一刻,纯的便如天边的晚霞,李落仿佛能从无声处听到吉布楚和雀跃畅快的笑声。“外面,真好。”吉布楚和感慨叹息道。“你不再出来些看看么?”李落含笑唤道。吉布楚和腼腆一笑,稍有那么一丝犹豫,先是悄悄的探出脚,置于斜阳光下,似乎又怕惊扰了这柔和的光,停留了几息,又忙不倏的收了回去。李落莞尔一笑道:“你再晚些,等到夕阳落山后,就照不到光啦。”吉布楚和娇躯微微一颤,猛然跳了出来,双目紧闭,似乎怕斜阳的光会灼伤眼睛一般,紧张的沐浴在日光下。泽雨轩 zeyuxuan.cc